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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九结(18)

作者: 之危 阅读记录

“我说怎么整理来整理去就是少一本手记,原来是在你这里。”认萍生口吻和悦,“折天寿以养精神,这等阴损秘法,只看一次也难以忘怀。”他醉中狠咬烟管仍不舒心,顿折旧物为两段,取来新筒,扪摸管锷,恨不能抠穿青竹。“你存心拿走的?”

“……坐风口,不冷?”

“你存心拿走的。”认萍生不理他,自顾自点头,“看来‘无尽’的甜头不好吃——所以教主有何贵干?再从背后弄昏我一次,还是杀人灭口?”

“你的伤——”

“没好透死不了还能活蹦乱跳,随你看,看够出门右走不送。”

“看够你?”南宫神翳拾起两截烟筒,搁在铁筝旁,顺势擦去尘埃,“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早就知道?”

掌风猝尔冲至后心,连人带筝一并扫落在地,他左掌刮到两弦,鸦声颤颤哀吟两记,一片寂谧。南宫神翳漠不关心一捻指腹,由认萍生压制于上。他附于首座耳畔诘讯:“我会由你取走无尽?由你毁药还是由你试药?”

认萍生揽人一带,俯观戾狠双目。瞳中幻身,眉近鬓角,浓淡匀净,眉峰犀锐,素隐于愔愔悦色,今朝曝露,利可伤人。

“你是什么人……好死不死,好活不活,宁死不愿输……但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一字一句道,兀自哑然,“要是早知道你急着到地府应卯,我找什么解药?”

差使野狼耕田看家,还妄图驯为家犬,最是天下第一等混账事。一介想寻解药消人心思的外客,不外是天下第一等混账人。混帐人不远千里而至,隳名灭迹,用心不良,如今闯出风阵先受人暗算,受得有理,较真就昏头了。

迁思回虑,诸事莫名,因人而怒还是因己而怒,他无能亦无权分清。

“你是智算若神,阵还没破,你连我的态度都算到了。”认萍生颊上还留着风刃割出的小创,宛然泪踪,“让我吃一次暗亏和十天闭门羹,这笔账没完。”

“是我欠你一次。当时出手,我并未有过一分迟疑,至今也未有过一分悔意。”南宫神翳言语平淡,几乎不入七情六欲,“下次换作是你,也不必留手留情。”

“我……手记是你拿的,无尽是你吃的,你跟我说留情?”

枕留红印,认萍生木然拽他左腕细审,是小指指端勒破,血痕不深。他的手自来很美,霜白透一点釉泽,似指掌生死的鬼手,月下舞微青,也是生机日衰的人手,画皮鬼魅所欲。他对着掌纹合上,余温犹烫,恍惚数顷,埋首咬紧尾指吮血。

“我的血——”

“一点毒性,死不了人。我和你的蛊虫药人本就没分别——”

“如何相同?蛊虫有主,萍生……当如萍而生,无主,自为其主。而药人……”南宫神翳侧首逼问,灰发悉数自隐囊滑至榻侧,“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让你亲试无尽?”他眼中诡光烁烁,狠劣狞厉:“我会允你试他人的药?我会允你有一刻认不出我记不起我?我死你都休想!”

“你忍不了,所以让我来受?”

“你会吗?认萍生?”他笑得乖戾,细看单薄,似华而不实、粉绘讥诮的代面,后三字听来便是不入情的否决。

……你会吗?

你配吗?

认萍生?

“我……”

一点碎光掠于指间,入他怔忪双目,如星陨,如冰坼。

那双手分明枕于松绿隐囊,却似自领枷锁,陷溺其中,捺出十点黛绿。近于尸骨的霜白,也濯出一丝妖冶血气来。他惑而扣握,涔涔颤颤,无从攫取——那双手便先行沉底,在孽海下诱他坠落,又托起他。他要取要握,只需伸手、屈指,一步足矣,永无回路。

又非易如拂埃。

“硬话说得自在。”他扣他左手按上隐囊,哑声道,“……用说的就好了。”

十指连心,但这番论调挑人,至少于他欲射杀的翳鸟素不合用。

翳鸟刺于背腹,翱翔于朱华琼叶。朱华乱颤,如业火,合链锁,囚它轻妙双足、蔽天叠翮,旋即焚羽为烬。他拂去灰埃,遗骸犹向天长鸣,九死不悔。纵令他于业火前引弓贯羽,朝生暮死,亦无殊别。诱溟鸿充屈陆行,不啻故犯波罗夷,翳鸟当凌九霄,如何生得?

他难求一解,自逐影沉渊。

“我会。”

“你给的,我受了。”他自他眼侧舀取温热碎光,“礼尚往来。”

千丝濡项,或系颈以组,果缢颈以素。

他逐影沉渊,向虿锋走完余下半步,连同他掌中——

一刃穿心。

惊蛰过后春雷怒。

中原友人携长铗而至,抱铁筝而还。背上稚童安然酣眠,梦中独闻半阕叶子笛。他为稚童添衾,挑灯读笺十来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