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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81)

作者: 简言之就是我 阅读记录

自从母亲住进来以后,这个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室一厅可让吴叔为难死了。他勤快,可是母亲比他更勤快:饭总是抢先他一步做好,而且一做就是全家人的量;打扫卫生,往往是家具上的浮灰还没有出现,新一轮的大扫除已经完成了。吴叔受之有愧地享受着这些劳动成果,母亲叫他吃饭,他一再推辞,就算偶尔一起吃,他也会局促地从房间里蹭出来,吃几口就要讲一句不好意思的话。用完卫生间,吴叔必定要小规模地打扫一遍才罢。有一次,东勰发现卫生间里竟然有香水味,他这才想起那天吴叔一直在拉肚子......两个人就这样在家里搞起了生活习惯的军备竞赛,礼尚往来地生活了好几个月,搞得东勰和嘉穆一回到家就像进了礼仪培训班,浑身不自在。

秋天马上结束的时候,东勰手上的石膏终于被拆掉了。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除了皮肤有些发炎,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复诊那天是母亲陪着去的医院,母亲看见儿子的手臂被厚重的石膏捂出来的红疹,眼圈又红了。回到家之后,母亲急急地忙着张罗饭菜,说大病初愈要一定要吃顿好的补一补。事实上母亲来的这段时间,每天换着花样给他们做饭吃,加上不能健身运动,东勰结结实实地胖了好几圈。

月初的时候,覃嘉穆把工作也落实了下来。这次是在一家酒吧做全职的驻唱歌手,一晚上唱10首歌,给500块钱。老板看上了嘉穆的好嗓子,除了固定的薪水之外,还给一些酒水提成。嘉穆对这份工作相当满意,虽然离家远了一些,但是时间自由,不需要每天熬夜。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一心一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拿的钱也比以前多。他更加卖力了,有演出的时候他早早就到现场去排练、和乐队走场;没有演出的时候,他就成天抱着东勰送的那把红木吉他,要么练习新歌,要么就自己写曲子。

东勰发现嘉穆的反常就是在最近一两周,他发现嘉穆休息在家的时候总是频繁地上厕所,而且在里面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起初东勰以为是他吃坏了肚子,可是一两周下来他觉得不对劲。有一回他想要上厕所时发现嘉穆在里面,等他回到房间打了两局游戏,膀胱都要憋炸了,却还不见人出来。他小声地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东勰问:没事吧?嘉穆红着脸从里面出来,一言不发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这天嘉穆又在厕所里呆了半天,出来时东勰正等在门口。他看了东勰一眼,迅速低下头打算从旁边溜过去。东勰步子往旁一迈,挡在他前面;他又往另一侧走,又被东勰挡住。他不耐烦了,眉毛拧起来,说:“你干嘛?”东勰嬉皮笑脸道:“我也想问呢。你最近怎么老上厕所?”

嘉穆很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咋?还不让人上厕所了?”

“装是不是?”东勰索性倚在墙上,“你最近每次上厕所都是半小时起步,什么屎值得你拉得这么仔细?”

嘉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比鬼还难看。

“哦——”东勰把这个表示恍然大悟的“哦”字拖长,“不会是最近跟我挤一张床,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着我的面做,自己跑到卫生间偷偷地做吧?”

嘉穆的脸涨成绛紫色,眼睛里的怒意熊熊地烧起来。平日里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玩笑随便开,可是今天看到他的反应,东勰马上明白对方真的被激怒了。一个好脾气的人被激怒的后果是严重的,所以东勰马上去赔笑脸。可是已经晚了,嘉穆不理不顾闷头就往前走。东勰还想拦,却被对方一下撞开。东勰脑子转得快,借势夸张地一个趔趄,紧接捂着左臂大声“哎呦”起来。

嘉穆一听,以为自己撞到了东勰受伤的手臂,顾不得生气,赶紧回来问他撞到哪了。东勰只管把五官拧在一起,一声高过一声地哎呦个没完,引得对方慌手慌脚地围着他转。东勰趁机说:“怎么还生上气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嘉穆马上意识到上当被骗,丢手就走。东勰连忙继续哎呦,可是这次不管用了,他又忙追上去好话说尽,可是对方头也不回进了房间,“咣”的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晚饭快做好的时候,嘉穆的房门重新打开了。东勰正在厨房跟母亲说话,见他出来,故意把声调拔高:“妈,您这饭菜也太香了,这不有人闻着味儿就出来了?”嘉穆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地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到门口穿鞋。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呼道:“小覃,饭菜马上好啦,吃一口再走!“

“不吃了阿姨,”他朝东勰母亲礼貌地笑了笑,“今天酒吧事情多,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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