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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三国(172)

“回……,回……”一名看上去50多岁的老汉颤颤巍巍地回答我的话,可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刚一开口,就卡在那儿。

我盯着他胸前别的功民徽章,微笑着安慰说:“别急,慢慢说,你们既有公民身份,可以称呼我‘主公’,或者‘城主’。称呼自己为‘小民’,或者,直接称呼自己为‘鄙人’——公民嘛,有这个资格。”

“主公”,那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嘴中念叨着这个词,眼泪猛然间流淌下来,哽咽着回答:“主公,小民姓张,排行第三,别人都叫我张三,小民会一手好农活,今年自冀州投奔出云,被安置在乐亭城。我们一起安置的乡民看我老,让我当小队首领,组织大家补种庄稼。今年收获时,小民所属的小队,庄稼收成在乐亭县第一。县令把小民的事上报到出云,高堂相国知道后,就说:‘出云处于军管时期,流民小队首领也算军籍,既然有这样好的收成,也算军功吧’,于是,小民就成了功(公)民。”

“不错,动乱时期,能够组织乡民补种庄稼,并且粮食没有歉收,真是一件大军功啊”,我赞赏着连连冲他点头:“来人,拿我的杯子,赏他一杯美酒。”

端着满满一杯英雄血,我走过去亲手捧给了那老农,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出云律法,有功必赏,有过必究,你以功得赏,可要遵守律法,做个百姓的表率。我敬你一杯酒,祝你明年的庄稼长得更好。

不过,地力有时穷,庄稼的收成不可能无限制的年年增长。你一人收成好,算不了什么,天下受饥受饿的还有很多人,所以,大家收成都好,才是我希望的。明年,我希望你学几个字,认识几个数,把你庄稼收成好的原因和方法写下来,传下去,这也是大功一件。切记切记。”

张三哆哆嗦嗦的举着我的酒杯,泪花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酒杯里。一个从不受人重视的老农,居然能获得城主大人的亲手敬酒,巨大的喜悦充满了心间,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需要周围的人搀扶才能站稳。

看着语不成句的他艰难的咽下美酒,我伸手接过了酒杯,补充说:“张三,这名字不好,我给你取个名字,嗯,叫张成吧。祝你心想事成,只要自己努力,凡事都可做成。至于表字么,就叫乐土吧,你在乐亭种庄稼,取得了好收成,我希望你和我共同努力,我们把出云建成人间乐土。张成张乐土,回去把你的新名字告诉地方官,让他重新登记。”

张成这一殊荣感动了周围的乡邻,随后,在我的询问下,那些曾经下跪的乡民,一个个激动的报着自己的名姓与事迹,希望能够得到我的亲睐。这些人,或者有一技之长,或者有组织才能,我个个温言嘉奖。不时的赏赐他们一杯美酒。

等所有曾经下跪的乡民问完后,我心中暗自赞:我走后这么久,高堂隆他们把出云治理的真不错,真正贯彻了我的主张——无论贵贱高低,只要你努力,你就会获得承认,获得与自己的努力相称的身份和地位。这些人就是后来者的榜样,我们的新生政权若能一直保持这样向上的活力,我们的民族就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我更深切的体会到明年击退鲜卑,保卫我们建设果实的重要性。

“民心可用啊”,我冲着高顺张郃点了点头,指了指着舱中挂着的地图,坚定他们保卫出云的决心。

高顺张郃明白了我的意思,手紧了紧腰上的佩刀,咬牙切齿的点头回应。

“来”,安顿好新来的这些乡民后,我招手召集那些向我行鞠躬礼和军礼的功民:“到我身边来,你们这些人,一看就是我的老人,我回来了,你们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到我身边来。舱中没有那么多椅子,你们就坐在舱板上。离我近点。”

这些老出云一见我这么亲切,纷纷围拢过来,席地坐在舱板上。回过头来,我顺便招呼那些新人:“来你们也坐”。

一名出云枣花街的公民代表走上前来,恭敬的举着一个托盘,向我献礼。

揭开托盘上的红布,盘中的礼物显露出来:几颗枣子,一条鲑鱼,一把粟谷,数个板栗。

一阵热泪涌了上来——早(枣)归(鲑)故(谷)里(栗),看来,出云的百姓已经把这里看作他们自己的家园,把我看作这里出去的游子,企盼我能早日回家。

低下头来,我细细打量身边的老出云人:“郭云,我记得你,你还是第一批随我到出云的人啊,几年不见,你可有点老了。”

郭云激动得抹着眼泪:“是啊,我就是原来的郭大眼啊,现在这名字也是城主给我改的,城主,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呢,事隔多年,家乡的面貌渐渐模糊,但我仍然记得那年——光和三年六月末,我们一行31条船、600名童子、500名士卒、120名铁工工匠及学徒、400名农夫、32名造船匠、4名画匠及34名女子携带55匹马、21头牛登上了岸,这一天,已经铭心刻骨。

“你记得吗,光和三年六月末,那个冬天可真冷啊,我们没有城墙,没有保护我们的军队,整个辽西,地广人稀,走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影。那时,我跑到辽东,与公孙太守商量借地借粮安置流民的事,我记得,你也是随行的士兵。”

“是啊”,得我提醒,郭云也陷入回忆中:“那个冬天可真冷啊。”

“今年的冬天,也会很冷”,我打断郭云的回忆,提醒说:“今年,我们出云20万居民,接受了22万中原流民,平均一人要养活一个人,幸亏张成他们补种的庄稼略有收成,否则,这个冬天会很冷很冷——你现在知道张成的贡献有多大了吗?”

郭云恍然,马上向张成拱手致礼。张成见状,慌乱的不知所措。

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脚边一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忧心忡忡的说:“我在青州,最担心的是新人和老人互相不融洽。出云老人可能会想:我们把出云建设的像人间乐土,这些新人来了,吃光了我们的积蓄。我担心,老人们会因此对新人敌视。

可是,你们想到了没有,无论新人老人,我们都是背井离乡之人,我们都离开了故土,把出云看成我们新的家乡,别人都用同一个名字称呼我们——出云人,我们都是出云人啊。”

无论新人老人,听到我这话,连连的点头,同时相互亲切的打量着。

“来,出云人都向你们的同伴伸出手来,这是我的手,谁把手伸给我?”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郭云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向了高顺:“师兄,把你的手递给我,我需要你的手,占满我的双臂,我们一起宣读‘公民之誓’,你们还记得公民之誓吗?”

舱中的人纷纷站了起了,无数的手臂齐齐的挽了起来,低沉的誓言在舱中回响:“让每一个热爱出云城,每一个热爱生命,每一个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发誓:从不违反出云的法律,也从不容忍他人对法律的冒犯;

让每一个热爱出云城,每一个热爱生命,每一个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发誓:珍爱自己的荣誉,如同珍爱自己的土地;

让每一个热爱出云城,每一个热爱生命,每一个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发誓:保护他人的财产,一如保护我们自己的财产;

让每一个热爱出云城,每一个热爱生命,每一个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发誓:履行自己的义务,以便和自己获得的权利相称;

让每一个热爱出云城,每一个热爱生命,每一个渴望生活富足的人,用自己的鲜血发誓:尊重他人的权利,正如我们期望自己的权利受到尊重;

……”

就这样,当日下午,我一批批接见着出云所辖的公民,送走了一个个热泪盈眶的百姓,最后,张郃也随人群离去,高顺则被我硬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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