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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225)

这道奏折掀起了轩然大波,政事堂官员开始一遍遍讨论。

在奏折上,范锷略去了赵兴的名字。而赵兴此刻全然不知道朝堂上的喧嚣,他正在家中享受官员的腐败生活。

这是一个午后,满天的太阳将碧霞阁照的通亮,赵兴躺在木地板上,手里拿了本书,程阿珠坐在他旁边,正一粒一粒的往他嘴里塞葡萄。陈伊伊像个唐人一样,跪在木地板上,面前的小几摆满了账簿,她手里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嘴里不时嚷着一连串数据,旁边三个丫鬟忙着记录。

这时,廖小小脚步匆匆的走上二楼,听到她的脚步声,陈伊伊一手打着算盘,另一手在半空中做了个嘘拦的动作,一名女使上前拦住她,不让廖小小靠近那堆账簿,廖小小脚步停了一下,恨恨的走向赵兴身边,也从地上的果盘里拿起几枚葡萄,准备给赵兴喂。

喀丝丽坐在旁边轻轻柔柔的弹琴,程阿珠冲廖小小使了个眼色,阻止她插手,廖小小呆了一下,只好把手里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

阳光明媚,妻妾相合,闲来无事,晒晒太阳……这种生活真是令人轻松啊。

此刻,邓御夫已经全盘接过了赵兴的团练营务,领着一批工匠们干的热火朝天。而李之仪则悠闲的一会找这个官喝酒作诗,一会跟城里某人结伴出游,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那名倭人源业平,至今还一头扎在军营里训练鼓手,调教乐师……这厮最近已经迷上了这活,赵兴只是偶尔去指导一下方法,剩下的大部分活都交给了这位热心倭人。

源业平的秀美在密州也已引起了很大的凡响,如今他身边也围拢了一批同好者,这倒慰藉了孤独的心,使他干事也顺畅了许多……

所有的工作都有了安排,赵兴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骑马去军营晃一圈,根据府衙的要求,往各县派遣一些团练协助捕盗,协助维持治安,协助修城墙。而后,有时间他会去源业平那晃一圈,然后就回家,享受妻妾的温柔。

宋代官员的生活,太让人慵懒了,似乎,现在赵兴唯一能干的就是聚集一帮官员饮酒作诗。但遗憾的是,在宋人面前摆弄诗歌,赵兴现在的胆子还不够,所以他只好躲在家里抱老婆。

廖小小坐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此时赵兴刚刚翻过一遍书,两眼发直的思考着什么,她赶紧插话:“官人,年夜的宴会,歌伎还缺人手,你得再给我派些人来。”

赵兴放下了书,两眼直直的说:“不急,李源那厮马上就到,他的原班歌伎都给我留下,我们还能从大越得到一批新鼓师……”

陈伊伊的算盘停顿了一下,突然插嘴问:“你的婢女小青最近在哪里?”

廖小小手一抖,葡萄滚落在地上。她张了张嘴,望了一眼赵兴,寻求后者的帮助。陈伊伊手里继续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接着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她怎么给板桥镇的海商卖了配方,还让人跟踪到密州城里。”

廖小小委屈地嘟着嘴,还没说话,赵兴已经懒洋洋的帮腔:“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帮帮她。”

“当然!”陈伊伊快嘴快舌的说:“要不是我给她擦屁股,她早让人摸到了小青的住处。”

廖小小呆了一下,眼波一转,银牙一咬,从怀中摸出两张纸来,说:“官人,卖配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头一份配方卖了三万贯,第二份卖了两万贯。第三份,那商人中途失踪……”

那两张纸片是两张“飞钱”,飞钱又称“便换”,它始于唐代中期,是官府钱柜或大商人办的私人钱柜存钱、取钱的凭证。好笑的是,廖小小这两张飞钱还是赵兴印刷的,那上面的印戳是用以色列文书写的“俺裕”、“赵兴”两个印章。

廖小小当初选择这家“丰隆行”银柜,是因为这家银柜是新开的,容易隐秘身份。据说这家银柜背后有福建、杭州、泉州、黄州商人参股,同时,参股者中还有蕃商,可以经营以上几处地域及高丽、倭国汇兑。但她竟然不知,这银柜背后的大股东正是赵兴。

如今,这位幕后大股东还在嘲笑她:“这么久的时间,才卖出两份配方,效率不高啊。……嗯嗯,这份配方是玻璃配方与制银镜配方两份合一的,只卖三万贯,你实在卖亏了。”

廖小小幽怨的说:“官人,那些海商都是来贩货的,他们都说没那么多现钱,要把那些货物支给我,妾身想那些货物出手麻烦……”

赵兴插嘴:“交给伊伊,把那些货物吃下来,只是……”

赵兴将那两张纸重新推给廖小小,说:“只是今后卖配方,就与你无关系了。”

廖小小看着那两张纸,又惊又喜:“官人,这……你是说这注财给我了?”

陈伊伊挥手让仆人退下,她连桌上的账簿都没整理,移步来到赵兴身边,替自己斟上一杯酒,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而后说:“既然你跟相公久了,我就把家里情况给你做个交代:五万贯对这个家来说,不算一注大财。相公是怜你手上没钱使,让你挣点小钱,看来你是没这个本事了。

就这样吧,以后这份钱归你,每月你还有一千贯的脂粉钱,等你生了孩子,还有奶粉钱,仆用钱等用项。这些,以后再说,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不是管家的料儿,以后就拿着那份官人给的钱自己花用。至于家中账目,别再想着偷看了。这几日你在账房门口转了许久——怎么,以前没给你月钱,但相公给你的零用还不够吗?”

程阿珠仿佛没听到陈伊伊的话,一直保持着固定的频率,往赵兴嘴里塞葡萄,赵兴含含糊糊的劝解“你也吃一粒”,程阿珠微笑着摇摇头。

廖小小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看到众人一脸安详的态度,她惊愕的嘴久久合不陇:“五万贯也是小钱?相公……”

此时,相公的称呼已经逐渐散步到民间。虽然朝廷屡次发招制止,但民间已经开始见官称呼为相公。不过,现在这种称呼只是种内帷亲热的昵称,还没有散布到称呼外人头上。

陈伊伊喝了几口淡酒,不理廖小小的惊愕,又向赵兴询问:“官人,俺裕把账目汇总的很清晰,我看今后不需要事务巨细均汇报了。倒是南洋那块,相公也该上心一下了。这个月我们被驻辇国抢了七艘船,还有,蒲易安的面子也开始不管用了,阿巴斯那里的海盗也开始抢我们的船。”

赵兴伸了个懒腰,把书本扔在一边,两手抱头,枕在地上说:“这两个地方情况应该是不一样的,有蒲易安家族照顾,在阿巴斯那里,船进港是安全的。而在航行的时候,我们的船速快,海盗捞不上便宜;但驻辇国那里……他们喜欢抢劫停在码头的船,而且动手的都是些官员与官兵,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驻辇国那里的情况恐怕马上就会变”,陈伊伊回答:“有消息说,他们已经组织起来三千艘战船,传闻他们还在拼命造船,准备与阿巴斯、三佛齐交战,独霸南洋。官人,我们的新式水军已在麻逸训练了四个月了,也该让他们去驻辇国晃晃,闯一下巨港,省得那群蛮夷以为老虎不发威,居然是个猫。”

廖小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两人如此平静的在谈论什么?他们在谈论以一人之力挑战一国?

仅仅这个信息就够了,具备挑战一国实力的人,怎会在乎三五万贯……嗯,这点钱确实是小钱。

其实,廖小小夸大了她所听到的片言支语,赵兴现在还不具备挑战一国的实力。陈伊伊所说的水军,其实也就是武装商船。自南洋局势变的恶劣后,经商越来越艰难,所以赵兴开始训练武装商船,打算改变以前单船航行的运货习惯,联络海商编队航行,武装贩运以降低风险。

赵兴接下来的话回答了廖小小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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