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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602)

但这些赵兴却不能说,他只能含糊的暗示。

奇怪的是,在场的人对赵兴的信任近乎于盲目,他们毫不考虑宋军或许会战败,赵兴委婉地承认自己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想试探一下辽国的实力,大多数人一转念,心情松弛下来。陈瓘也有心调侃范纯粹,他说:“范老大人,士兵已经登上北岸,看来你是走不了了。

不过,赵大人素有擅于搜刮之名,他派这队人马去辽国,等他们回来,一定装的盆满钵满。你去陕西赴任也可以两袖金风……哈哈!”

范纯粹稍稍一转念,决定躲赵兴远点。这厮就是一个惹祸精,瞧他掺和的那些事——此地岂能久留?!

横下心来的范纯粹含含糊糊的回答:“老夫打算这就动身。赵大人,我不管此战损失多少士兵,当初章楶老大人要求你训练的是三千‘环庆强人’,你必须还我三千士兵,但有损失,都是你自己的事,环庆该有三千枪手,一个不能少——你可以对不起我,但不能对不起章楶老大人。你答应章老大人多少兵,现在章大人已逝,你自己看着办!”

范纯粹说完,招手命令那批先期到手的五百火枪兵开路,头也不回地当先开路。身后,曹煜望着范纯粹的背影,再转脸望望河对岸,纳闷地嚷嚷:“范老大人,其实你不必心急,大名府停有许多战船,等那些战船赶到顺保寨,你还可以坐船走的,我一路送你到环庆。”

范纯粹听了这话,他翻身揪住曹煜,疾走几步,至无人处,他低声提醒:“童贯那宦官在与赵离人窃窃私语,你也看到了,此地岂能久留?!”

曹煜苦笑了一下,止住了送行脚步,眼瞅着范纯粹带着军队轰隆隆的走过他身边,他低声自语:“你可以溜,我岂能走?”

此刻,陈瓘百无聊奈的立在堤坝上,观看那些小舟从辽国北岸空船返回。返回后的小舟依次停在两艘搁浅的战船旁边,开始从战船上卸运物品,搁浅战船的甲板上,水手不停地在船身吃水线下捆绑浮木,以帮助战船浮起。

另一边,张敦礼一边逗狗,一边望着北岸喃喃自语:“都在顾自己,竟没人想到,这是我大宋军人第一次踏上辽人土地,百余年了,这是第一次啊!怎么连个欢呼的人都没有?”

没有欢呼者,这一事件的主谋赵兴还在忙。发觉无人注意到这里,帅范凑近赵兴耳边低低自语:“大人决定了?大人若是决定了,不如向我透露下,童大阁刚才跟你说什么?我很好奇。”

赵兴面无表情的看着帅范,帅范赶紧补充:“大人不说也就罢了。我只是很好奇、好奇而已。或许,满天下人也许都在好奇,大人,作为你的门下走狗,你不觉得,该向我透露点什么吗?”

赵兴摇摇头:“实际上,我跟他也就是叙一叙别后情景,我们什么也没说。”

帅范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赵兴继续补充:“现如今,世人都以为我跟端王有密议,但实际上,我只是提前接到了他一封信,信上说哲宗陛下病重,而后,我就来了!

我们事先并没有筹划什么,也没有想在事后收获什么。现在,世人都以为是端王在先皇病重时,提前下手让我带兵入京,闹出点事来——这也是我希望天下人做此想象的。他们越这样想,你我二人的地位越是牢靠。

你不信?我刚才都跟你说了。在广州,当你召集军队的功夫,我给端王送了一封信,告诫他若有变故该怎么应付;除此之外,我登陆顺保寨的时候,也曾经跟他联络过,但也只是请他保重。等到他登基后,我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求他罢免章惇。这也正是他心中想的。便是我不带军队来这里,在向太后的支持下,小皇帝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以上,是事实的全部,我对你无所隐瞒……什么,你居然不信?那我没办法,但我会很得意,连你都不信,想必,小皇帝说破天去,天下人也不信。如此一来,我跟他就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而他今后也必须依仗我。”

范纯粹走的时候,童贯抢上前几步,还准备努力一下。曹煜见了,立刻招手把童贯唤到身边,亲手把枢密院发放的调兵信符递上,叮嘱说:“童大阁,我来这里之前,已派家将去了大名府,你去大名府,告诉家将我这里的情况。就说:初冬天地,军队聚集在一起开销很大,且让他们都散了吧。另外,请他们调两个指挥的禁军过来,护送贡物入京。等你回来了,赵离人的兵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他交付与你,如何!”

童贯摇头:“不妥!曹大人,你是皇亲,我也就不避讳了!殿前司三军都是章惇的人,章惇不愿端王继位,我怕他鼓动殿前司的人闹事……我现在必须带人回去,且越快越好,没时间拐去大名府。”

此时,江面上的后援战船已划着小舟靠上岸来,越南郡王李源、陈公川等藩王正在那些小船上。陈瓘看到贡使的仪仗,凑过来寒暄。没聊几句,又转脸向赵兴调笑:“赵大人,这几年我听说你在广州搞的风生水起,人都说广州四大妖:学(术)妖、服(饰)妖、兵(队)妖……如今看来,这些交趾国,真腊、呼鲁纳土王穿着的服饰,更妖艳。”

黄河岸上的初冬,令一直生活在热带的几位藩王感觉极不适应,他们把自己紧紧裹在厚厚的羽绒风衣里——当然,这种风衣是从现代羽绒大衣变形而来的,它带着浓厚的现代气息,袖口收紧,大衣领子,还带一个风帽。这件服装没有采用通常的绳带(玉带)捆扎,采用了新式的铜扣系紧衣襟。

那几位藩王站上了岸,虽裹在羽绒大衣里,依旧浑身在打哆嗦。赵兴挥手命令士兵抬起几名藩王进入顺保寨安置,一边笑着扭脸问陈瓘:“陈大人,这些藩王可都懂宋语,你当着他们的面嘲讽,怕有不妥……对了,你不是说广东四大妖吗,怎么只说了三个?”

张敦礼蹲在地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赵兴看到陈瓘表情尴尬,张敦礼蹲在那里故意打断两人的对话,他眼珠一转,明白了:“这第四妖,大概是说我吧,是不是说我是名‘妖人’?”

陈瓘立刻表态:“赵大人,几名藩王要进入顺保寨安置,下官公务在身,需要陪伴他们,只好先告辞了。”

说罢,陈瓘逃也似的往顺保寨里溜。那边,童贯刚犹豫地接过曹煜的军符,帅范招手呼唤:“童大阁,你的事要紧,大人有令,已经登岸的500火枪兵归你,但须事后归还建制,你来点校一下!”

童贯顿时心花怒放,他高兴地拉过一匹驿马,跟着帅范清点人手。

此际,北岸的朱雀军已大队开拔,只剩下一个都,五十人留在北岸修筑登陆点。

此际,朱雀军的统领帅范正在给宦官童贯分配人手。

此际,赵兴一边张望北岸,一边把目光在朝廷几个官员身上转来转去,若有所思。

朱雀军的军纪实在令人没话说,帅范站在岸上一吆喝,顿时,从小舟上下来的士兵五个一排,十个一列,冲集合点走来。立定之后,士官自动出列,士兵们一边报数一边整队,不一会儿,队列整理完毕,人数已经上报。五百士兵,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指挥。童贯也不客气,带上这队士兵转身向大名府狂奔而去。

童贯的师傅是大太监李宪,李宪曾经参加过对西夏的战争,是太监中罕见的有领兵经验、有外任经历的宦官。

童贯长的高大魁梧,在李宪的榜样下,他也最喜欢谈论兵书战策,这次他向赵、范两人讨要兵权,碰了一鼻子灰,好容易事情有了转机,他跑的飞快,唯恐赵兴改变了主意。

打发走了童贯,曹煜神态也轻松下来,他边向赵兴这里走,边调侃说:“赵大人,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没错,广东四大妖之首,就是‘妖人’赵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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