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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冤种竹马(28)

许宁简感觉睫毛一凉,本能地眨了眨眼,冷冷的水珠就蔓延向了眼眶。

他抬起头,看到细蒙蒙的、雾一般的雨丝飘飘荡荡地落下,沾上他的头发、眉毛、嘴唇,以及有些失焦的眼睛。

扑面的寒意终于让他的理智逐渐回归,他身子陡地一松,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了看地上抱着痛处哀鸣的几人,眼睛弯了弯,像平常一样,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还好吧?等下去医院看看吧,医药费我给你们出。”

语气很和善,邝嘉时几人却难以自控地轻抖了几下。

张比利和黄毛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们以前还觉得许宁简虽然娇气,脾气倒还算不错,总是笑脸迎人。

现在才知道,这笑容有多可怕。

跟他比起来,祁凛那仿佛能割人的冷脸都显得可爱了几分。

许宁简说罢便挣开张比利的桎梏,提起书包甩到肩上,随意地挥挥手,“走了啊,你们也赶紧回去,不早了。”

众人:“……”

你还可以再和谐友爱一点吗?

感觉应该回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劲。

许宁简没带伞,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准备拐到附近的小诊所先包扎一下。

发泄的时候不觉得,等理智回笼,才发现身上到处都在痛,嘴里也一股血腥味。

这也不奇怪,他好多年没自己打过架,面对的又是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能占到上风就很不容易了。

不过他刚转过身,脚步便蓦地一凝。

巷子外只有一盏老式路灯,灯光是昏黄的颜色,一下雨就被氤氲得一团朦胧。

此时那片朦胧之处,赫然立着一道长长的身影。

祁凛挡在巷子口处,背着光直挺挺地站着,手上撑着一把黑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静默地看过来。

许宁简怔愣片刻,然后习惯性地轻嗤一声,便要从那道身影旁边绕过去。

下一秒,他的手腕一紧。

祁凛冷冷地看过来:“跟我走。”

许宁简下意识想要挣开,祁凛却不肯松手,手上越发用力,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握碎。

临走前,祁凛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巷子里那几道模糊的人影,声音淡得如同微风,却比冷风更加刺骨逼人。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许宁简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他初时还试图挣扎,但他本来力气就不如祁凛,刚才的一架又几乎耗光了他的心神。

而祁凛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耐性。

到了后面,许宁简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由着祁凛拖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一双手紧紧握着,在夜色与细雨中行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许许多多个时刻。

那时候,祁凛也是这样子,牵着他,去往一个又一个新的地标。

时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打马而过,再不回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股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宿舍。

“把身上擦一下,换衣服。”祁凛冷冷地把许宁简推进浴室。

许宁简的头发和外套都被沾湿了,路上再让冷风一吹,不赶紧换下来,晚上估计又不好过。

还有那身碍眼的伤口也要赶快处理。

许宁简站着不动,仍是一贯的懒散做派,满不在乎地说:“没多大事,不用那么紧张……”

“你不在意是吧?好。”祁凛也笑了出来,然后突然伸出手去,近乎粗暴地去脱他的衣服,“那我来。”

许宁简瞬间错愕,顷刻后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你有病啊?!”

祁凛也不反驳,只直勾勾地看他:“你可以继续这样试试,我还能病得更重。”

“……”

过去漫长的相处中,祁凛对许宁简几乎无微不至,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最后也只会自己消化。

许宁简几乎忘记了他生气的样子。

忘记了祁凛真正发怒的时候,也是会失控伤人的。

有点惊讶。又有点莫名的愉快。

许宁简突然笑了出来:“好,我换衣服。”

祁凛这才转过身,回屋里找了一套他的家居服拿给他。

等许宁简换好衣服,祁凛又翻出吹风筒和药箱,先给他把头发吹干,接着拿起药水和绷带,一点一点为他擦药包扎。

祁凛做得缓慢又轻柔,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

许宁简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由着他摆弄。

等一切做完,许宁简便躺到床上,把头侧向墙边,不与他对视。

祁凛也没多说,给他把被子盖好,又摁了摁被角,然后才走开。

夜色愈深,窗外不时有积雨溅落,滴滴答答,扰人清梦。

宿舍的窗户没关好,半夜突然穿进一阵冷风,祁凛本来就睡得不沉,倏地一凉,猛然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