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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者(22)

换言之,令人肃然起敬的所谓暗黑三界,其实就是一成了规模的违章空间建筑,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住户太流氓,所以市政部门始终没有能力严格执法,予以坚决拆除,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这建筑的出入口封起来,免得里面的黑社会出来捣乱。

在这里,我们的主人公小朋友,其本质身份是非人黑社会们撒播在人间的希望之光,而这许多年来负责看守入口的非人种族值班单位,不巧是他家的亲戚----那就是狄南美,以及她那一大窝各种颜色的狐狸。

接过机票的时候,小破进行了理直气壮的抗议:“我会飞呀,我时速快过空客两倍多。”

他爹沉浸在悲痛中,但头脑还是很清楚,摇摇手:“你会飞,可是你不认识方向。”

昂起头来缅怀从前的好时光:“经常叫你飞去印度,结果在西伯利亚找到你。”

抹一把眼泪,走了,小破叹口气,对阿落说:“满足一下老人家的愿望吧。”

于是他们就来坐飞机了。

换了登机牌,开始安检。乘客的长队缓缓移动,小破一面等候,一面眺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停机坪,那些笨重的钢铁大鸟,承载着人类飞翔的终极梦想,轰鸣颤抖挣扎着滑行准备起飞,万一一头栽下来,就彻底伤掉元气,其热身过程在他眼中显得无比麻烦。

他很遗憾地对阿落说:“要是拿个地图的话,也不至于会迷路吧。”

阿落很冷静地点点头,表示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和小破的角色发生了微妙的转移,他似乎自觉地承担起了照顾者的责任,时时刻刻,视线落在小破的周围,身体充满随时爆发的预警和动力。

终于轮到他们,阿落顺利过关,小破却被卡住了。

当是时也,这位小伙子身穿一条系带花短裤,白色上衣松松垮垮,顺便说一句,就算这样低调的打扮,也不能掩饰他有形有款的肌肉……他不用手机,没有钥匙,皮带扣打火机水果刀一概欠奉,就算把他扒个精光,也看不到任何金属用品的痕迹。

但是扫描器就是不依不饶无休无止地响啊响啊响,工作人员瞪着小破,挠头半天,冒出一句:“你早上吃过金属制品吗?”

小破无辜地站在那个台子上给人家左摸右摸,一直打哈欠,听到这问话“嗨”了一声:“你们找金属啊。”

把手伸出去给人家看:“这里。”

那是一双年轻孩子的手,修长,宽大,异常有光彩,但还没有彻底长开,正面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异,但是一旦翻过来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他所有的手指关节处,都隐隐泛出青铜色泽,在皮肤之下,仿佛隐藏了一面小小的盾牌。

所有人都凑上去看,有的人还不由自主啧了啧嘴巴――——通常我们看到一样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不清楚,就很想吐口水上去擦一擦再说……

小破主动解释:“这是我的骨头,发生了一点小变异,放心,不会把飞机炸掉的。”

人家对此保证不是很放心,因此机场保安很快就得到消息赶到,那两位彪形大汉上前,把小破前后的通道堵住,一挥手,正准备说出例行台词,忽然背后怎么一寒,汗毛在一种本能的激发下直瞪瞪立起来,惴惴回头,发现一个样子好不漂亮的男孩子,阴森森地贴在他们身后,嘴唇紧闭,眼里却闪烁着极为危险的光,那感觉是在黑夜的坟地里,遇到一群刚刚嘶通过咬过尸体的恶狼。

那只人形的小恶狼,慢慢地说:“走开。”行李箱子已经放下,他身体微微前倾,散发出很快要失控的暴烈气息。小破一看阿落居然要主动和人家打架,别提觉得多新鲜了,惟恐天下不乱,连忙占了一个好位置,将手插进短裤口袋里,歪着头看热闹。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好似突然降温一般,空气中充满严霜,劈头盖脸罩过来,各个人都呆若木鸡,和四周安检通道热火朝天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情状诡异。

保安们愣了半天,职业训练和责任感提醒他们应该去做正确的事,一个人转身防守,另一个人采取行动控制小破,几乎就在动念和动身的那同一瞬间,阿落已经欺身而上,挡在两个大汉面前,他的左右手无声无息地伸出去,目标是对方的胸口,那里健康的肌肉组织和骨骼结构,都将挡不住他的手指,直到抵达心脏的末端。血肉会像莲花一样绽放,撒满整个机场。

为了保护那个人的每一根毫毛不被侵犯,他一点不在乎要用血液清洗整个地板。

但是他遇到的,是可以挡住他的东西。

就是小破的身体,以及他惊异的神色。他从看热闹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发现阿落绝不是在开玩笑---无论是意识,还是力量。

“阿落,你怎么回事?”

他的口气关切,但基调严厉,然后一把把后者拎起来,顺手推开两位保安,撒腿飞奔出去,很快消失在机场大厅的另一头。在大家反应过来以前,他又飞快地跑回来,抱了那两个行李箱走,一边还回头跟大家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东西了……”

机场的警铃疯狂的响起来,所有保安出动,开始全面的搜捕,显然这二位的飞机是坐不成了。小破很惋惜地把自己手里的机票扬着,对业已牺牲的银子们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这时候他们坐的地方,是整个候机楼的顶上,冒着两个屁股被分四半的危险,对跨中心楼脊,面面相对。阿落生猛完一轮,人又蔫下去了,木木地靠着那两大行李箱,一言不发。小破对着他叹气:“早知道叫我爹别把你的心取出来了,你看你,现在话也不说,笑又不笑,小小年纪,跟我家辟尘似的。”

听到数落,阿落好像也很愿意配合,嘴唇往下微微一弯,鼻子一皱,这意思是我笑了啊,我真的笑了啊。把小破看得没脾气,随手在他头上一敲,又说:“你记得我们要去干什么不?”

阿落这次考及格:“去找狄南美,拿到狐族通行令,进入暗黑三界。”

好久没听他说话那么流利了,小破精神一振:“还有呢。”

阿落反问:“还有吗?”

小破气不打一处来:“要去救你爹啊,你爹给人抓了。”

对方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想半天,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气得小破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良久才自我安慰:“好好好,你没心,好歹算残疾人,不然我要打你了。”

蹦起来伸个懒腰:“哎,我饿了,咱们快走吧。”

阿落“哦”了一声,站起来,他看着手里两个有一半金属质的大行李箱想了想,一下放开了手,理所应当落地的箱子失去重量一般,平平飘起来,拼成一块,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自己先坐上去,然后伸手去拉小破,小破高兴得没鼻子没眼的:“哇,取掉了你的心,总算还有点好处。”乐呵呵地也坐上去,拍拍箱子看结实不,然后呼哨一声:“走啦走啦,去N城。”

姑且不论这两位小朋友,坐着两个拉杆箱,无端端上了高空五千米,由于猪哥对小破的交通法规教育非常有效,行进速度还很客气地没有超过音速。话说N城机场,到达厅里翘首盼望的人群中,有一位女士,异常引人注目。

首先,她非常非常漂亮,这种漂亮法不同寻常,在看她的第一眼,和第二眼之间,会发现不同特质的美丽在她五官,姿态,以及神情中闪现,如果有人死死把她盯着,不歇气地看上半小时,就会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个万花筒,她的眼睛一时是杏仁形,一时是猫眼形,一时是狭长形,她的嘴唇瞬间厚过朱丽,下一秒钟又比纸还薄,更离谱的是鼻子上那几颗雀斑,一点都不守江湖规矩,到处移来移去,你以为你们颜色比人家黑一点,就成了吉普赛型色素沉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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