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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者(7)

阿落看看自己拳头,看看胡佛,撒腿就撤,退到小破身边:“哎,打得怎么样。”

小破面无表情:“攻击角度计算错误。”

阿落顿时感到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那怎么办。”

简短对话还没结束,被捅的马蜂窝已经回过神来,胡佛看来受了重创,靠在墙上,眼泪婆娑,但和他常常同进同出的伙伴,则怒吼着冲了上来。

麻烦近在咫尺,阿落习惯性地抱头,蹲下,双腿跨度与肩同宽,口中默念上帝之名,保佑我好好走过这一段被毒打的死荫幽谷。

他预想中的千拳万棍并没有如期加身,耳里却传来熟悉的怦怦声。他以为是对方还在做热身运动,胆战心惊稍微抬头看看,却发现小破的脸近在方寸间,而且还露出一副杀时间的无聊表情,再往周围看看,大约有三四个人,正聚在小破的背后,埋头苦打……

他愣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干吗呢?”

小破采取的姿势,就好像母鸡护雏一样,弯腰张手,俯在阿落上空。他好似是钢铁铸成一般,无论怎么推搡或冲撞,都无法突破成功,当后面的攻击队伍想绕过他直接解决阿落时,他的脚步就开始移动,而且速度匪夷所思,完全形成了一道幻影防护墙。

一边动一边还和阿落聊天:“你就蹲着。站起来我手包不过来。”

阿落紧张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真的很安全,当即就放松了,拉拉腿蹲得舒服些,要是可以,恨不得再拿杯热巧克力喝:“我不站。哎,你痛不痛?要不要我来挨一会?”

小破看不起他:“你挨一会就死了。他们手上戴了铁的班指,不过我不痛,如果痛,我就开始打人了。”

痛才打人?为什么?阿落好奇得很。

小破回头看看后面那些兄弟,大家都有点累了,动作越来越慢,而且都在喘,说是群殴,不如说在表演格斗技分解动作。他解释道:“我爹说的,只有在我感觉到疼痛的情况下,才能对人类还手。”

阿落点点头:“蚊子就没关系。”他对那晚蚊子们的遭遇还念念不忘。

小破嗯一声:“蚊子没关系,蚊子可以随便打。”忽然一抬头,看天上浮云悠悠,嘀咕道:“谁在说这个人类好强。”

打了半天,被揍的屁事没有,聊游戏技巧聊得热火朝天,阿落在包围圈里呆腻了,还能瞅准空子伸伸腿脚,做一两个瑜伽动作,揍人那群基本上就崩溃了,好多人眼泪汪汪的,不断寻求同伴支持:“继续吗?还要继续吗?”比较坚强的就鼓励大家:“挺住,挺住,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其他看热闹的学生围上来,开盘口赌一分钟后揍人的还能剩下几个不虚脱。

这场闹剧演了半小时,上课钟终于敲响了,胡佛一党仿佛是欧战胜利日在巴黎街头庆祝和平来临的群众,欢呼雀跃,以要赶去上课的名义一哄而散,此时魔鬼关也出现在了电梯门口,他目击这一不同寻常的斗殴事件,惊讶了足足两分钟,两分钟之后,所有学生们都发现了他的存在,顿时从各种途径跑得干干净净。唯一留下小破和阿落在当场。

还和魔鬼关打招呼:“老师你好。”

阿落还习惯性的申辩:“不是我先动手的。”

魔鬼关呆呆地看着他和小破,缓慢地点头:“哦……哦……”

在他拖着长调的哦声中,两人轻松自在地走远,小破提醒阿落:“今天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后者对此颇感惊讶,继而相当激动:“生平第一次啊。”

激动完了,阿落想到一件自己大事:“星期五晚上,你到底是怎么干掉那些大蚊子的?”

小破波澜不惊,好象在正常的人类社会里,蚊子比鸵鸟还大是多么的顺理成章:“没什么啊,你爸在我家沙发上落下一把小刀子,我追出来想拿回给你们。看到蚊子就顺便打了下。”

阿落瞪大眼睛:“顺便?你怎么顺便的?”

马上要走进班级门,他停下来摆了一个丢铅球的POSE:“就这样丢出刀子,绕场一周?”

那位被质询的对象耸耸肩,毫无表情:“差不多。” 阿落保持那个姿势,百思不得其解,而他所不得解的内容,是在什么角度,以什么力度,令一把小刀飞出那样幻彩流星的效果,而不是蚊子的存在合理性问题---由此可见,安对他的常识教育,基本上是失败的……

小破看他发愣,建议道:“要不你尝试一下。”阿落很有自知之明:“我不行。”

小破摇摇头:“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

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把小刀:“来,我教你。”

这真的是一把小刀,塑料柄,主要功能是削铅笔,绝不算锋利,倘若用于敌对,简直等于握一个虚无在手里。

小刀放进阿落的掌心,一接触,他的食指和大拇指立刻相贴,将刀柄轻捏,手腕充满张力,指掌稳定,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用刀行家的姿势。小破咿了一声:“你平时用刀?”

这个一拿武器就特别紧张的孩子慌慌张张的看他:“我每个周末做饭给我爹吃,用菜刀。”

小破点点头:“很好。”

拉阿落到走廊上,远眺校园,清风徐来,围墙外郁郁葱葱被大片人工树林包围,树林的面积还大过学校本身,为学校董事会投资之初所一并购置,目的是防止周边开发对学校发展不利,随着全世界范围内房地产大热,眼下地皮的价钱,已是当初成本的数十倍。

小破向阿落示范:“你握刀的手法很正确,但是手指不需要用力,手腕才是重点,有感觉没。”

阿落很老实的一摇头:“没感觉。”

他一边说没感觉,一边把玩那把刀,手指翻飞,薄的刀刃穿入穿出,扯起一道连贯不绝的金属弧线,那不像是一把刀,更像是一条得了灵性的细蛇,翱翔吐信,自在浪游。

小破啧啧两声,表示对他手指灵活程度的肯定,由此觉得不必再教他更多,握住他手腕,说:“注意了啊。”

他在后,阿落在前,两人一体般,撤步,抬手。小破快速扫视远处天边,眼神定格在某处,嘀咕一声:“什么怪东西”。

猛然向前一送,阿落的手臂跟随他的动作,自然而然,挥了出去,脱手,那小铅笔刀破空前进,迅捷无伦,似永不堕落般,呼啸过蓝色天幕,很快消失在远处。

阿落诧异一声:“哎,那么远。”

搭手去看:“掉哪里了?”

小破凝视某一个点,摇摇头:“还没掉。”

阿落怎么都不肯信:“不会吧,都飞了好久了,那把刀很轻的。”

凭空解释或争辩,显然都不是小破的风格,用事实说话,才是他一贯的习惯,又等了须臾,他“咿”一声:“什么来的。”

阿落什么都看不到,极目远眺,眺来眺去是一大片树林在风中摇曳,越是这样他好奇心就越强,急得跳脚:“什么啊,什么啊。”

小破摸摸鼻子,脸色阴沉下来,半天才说:“有个人头螳螂身的怪东西趴在对面树上,被你一刀削掉了左边的镰刀。”

这么英明神武的事情居然做得出,看不到,别提有多郁闷,阿落恨不得爬到栏杆上去,或者现场做个望远镜出来,眼珠都瞪到外面来了,丝毫收获都没有。他很泄气:“太气愤了,难得碰到好玩的事。”

不知是不是感同身受,小破的心情突然变很烂,抽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还在愤愤不平地嘀咕:“这是又来了,怎么又来了。”

阿落莫名其妙,拨脚追上去,迎面被人堵上,乃是梦梦公主,她在这个学校里,地位非常特殊,是很少数很少数可以不穿校服,而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多少穿点就可以过关的女生。顺便说一句,这个学校由于崇尚体力方面的特长,男女的校服都设计得非常干脆利落,换句话,就是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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