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案(23)

有些时候人的话也不能全信，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

“至于杀人，我并没有。”这是他的全部交代。

问话到这里已经接近了尾声，张桥忽然听见躺着的人开口道：“我可以被判死刑吗？如果不行的话，我最多可以几年?”

“你的态度良好，应该可以从轻。”

“从轻是多少?”他继续问道，还是听不见情绪，“我不想从轻。”张桥又听见他这样说道。

“你以为牢饭是什么?”门口突然进来了另一个警察，那位警察秦砚认识，姓黄。

秦砚不说话了。

“结束了?”黄姚对着张桥打着口型轻声问道。

张桥点了点头，已经起了身，跟着他的那个小警察也一起起来了，他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关上。

张桥和那位小李警察出了门后，黄姚往秦砚的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看看吧！何北辰写的。”

***

黄姚一直觉得，正义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第 15 章

你好啊！陌生人。

我叫何北辰。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介绍自己。如果没有也许的话，那这就是最后一次。

你好啊！我的名字是，何北辰。

我希望看到这封信的人，都可以记得我的名字，哪怕只是几分钟。

这封信写在我知道自己得病的第一天，也是知道自己死亡的第一天。

由于不知道会有谁会读到我这封信件，就暂且是遗书吧！没有太多的格式，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所以我也想死了。

这件事情，我几乎想了一辈子。我那个近乎短暂的一辈子。

人总是想着自己生下来之前是从哪里来，死了之后又会到哪里去。但很多事情随着科学文明的发展有了答案，但还是会有人选择不相信。比如我何北辰，我自己就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我很难瞒下自己，因为，我很期待死亡。

至于为什么，大抵上是因为没有了欲望。算了，我也说不清楚。

——

今天是我知道自己得病的第二天，医生告诉我说，只要积极治疗，痊愈的可能还是有的，不要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我觉得医生说的话真好笑，他又不是我，他怎么能理解我?

于是，我也开始了自己的旅行计划。

一个近乎完美的旅行计划，但是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这个伟大的计划中，我能够做完一件事情就可以了，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必须的。

那就是死亡。

——

这是计划开始的第一天。我辞去了工作，租下了一个小房子，那种老式的，却并不是很有古典的味道，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穷酸味。

我一整天都在等待着消息。那对我来说应该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希望。但是，那并不重要。因为这间小房子我只租了一个月。就算没有人，旅行也是要开始的。

——

今天是第二天。

我还是坚持写遗书。

我想这应该会成为我这一生唯一坚持的，为数不多的一个习惯。

——

今天是第三天。

我打算不写了。

再次下笔，应该要等到有意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至少，是旅行开始的时候。

——

今天是这间房子租期剩下的倒数第二天。

终于有人回应我了。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一个陌生人。但是计划必须进行下去。

(我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写遗书，这看起来像是一本日记。)

——

今天我的计划终于开始了。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的计划好像又可以进行下去了。

(如果写日记很适合我的话，还是写下去吧。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记录的呢？)

我觉得我必须承认了，我很害怕孤独。原因是害怕我走了以后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我。

——

秦砚。

——

他睡着了。我当着他的面在写。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

如果他知道在他面前的人没日没夜的在写遗书会怎么样?

——

有些话，很难再说了。

从小，我就是很讨厌写作文的。也包括写字。

但是秦砚不在的时候，我只能在用来写遗书的纸上写下一遍又一遍他的名字。

原来听说一个熟悉的名字写多了就会变得陌生，现在才突然醒悟，都是真的。没有掺杂着半分假意。

我爱你。

这句话我从熟悉讲到陌生。

像一个深奥的故事。

——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

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把我再带出来，从那一片寂静的湖底下，然后烧成灰。再放在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