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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前夫阴魂不散怎么破?(121)

作者: 红色风车 阅读记录

但这样的想法刚一升起,苏沐棠就红了眼眶——她讨厌这样卑微的自己。

裴以安纵没有亲手害她,但她的死,整个苏家的祸端不都是因为他这个祸水吗?

怎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他了?

正想着,苏沐棠余光瞧见,裴以安挖墓的行动有了新的进展——驳杂着枯叶草根的泥土下露出了一块竹席。

她看到裴以安,死灰一般的面上,忽然有了神光。

她看到裴以安丢下墓碑,直直跪伏在她墓前,出其不意地,用双手沿着那竹席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覆盖在上面的土扒开。

即便连竹须刺入他的肌肤,渗出鲜红的血液,即便他双手被竹刺扎得连心巨痛,他也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反倒是随着竹席暴露得越多,他越是兴奋,手中的动作也越快。

眼看着竹席已经全部裸露出来,裴以安突然有些不敢继续,他瘫软在地,再也无法抑制地泪如滂沱。

雨水洗刷干净了他的眼泪,却洗不去他眼里的悲恸,一缕发丝紧贴在他挺拔的鼻梁,顺着鼻发梢滴下的,除了雨水,还有一丝猩红。

苏沐棠这才发现,他的头顶有一道不易察觉的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是被厉箭擦伤,刚结痂不久,却又被雨水冲开了。

一定很痛吧?

难怪面色如此惨白!

可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为何也要去到前线?

裴以安啊,裴以安,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苏沐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同样也哭成了泪人一样,她自云上跃下,从袖袋里掏出常备的金疮药,却怎么也洒不上伤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雨水将伤口冲刷到发白。

“我原以为,不会再为你伤心,但今日方知,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泪水模糊了苏沐棠的眼,她喃喃自语道。

裴以安哭了好一阵,这才做好了准备,将竹席从土坑里拖了出来,又偏开头深深吐纳几息,这才伸手去揭那卷着苏沐棠葬下的竹席。

而苏沐棠却是在他下手的那一刻,就躲开了脸,她可不想看到自己可怖的脸,十几日了,能是什么鬼样子,不用想也知道。

但细听之下,却并没有听到裴以安惊吓的动静,忙转过头去,却是发现自己的躯壳,虽的的确确没了人气儿,却依旧保持着死前的模样。

“聚魂珠,竟然是聚魂珠。”苏沐棠听裴以安大喜过望地道。

紧接着,她就看到裴以安唇角高高扬起,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张扬地将她自竹席中抱了起来。

狂奔在瓢泼大雨中。

整整一个时辰,裴以安瘦削的身子,打横抱着苏棠,从山林小道行至官道,从大雨倾城行至朗空月夜,即便精疲力尽,他也未曾停歇一刻。

直到苏沐棠看见某一山门前的“清凉寺”三个大字,方才停歇了片刻,倒也只是片刻,他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替怀里的人整理了仪容,发髻,眼里全然没有方才与柳如絮的对峙时的阴翳。

有的只是能滴出水的温柔和滔天的愧意。

他盯着苏沐棠并不安详的睡颜说:“沐棠啊,为夫虽然来晚了,但为夫不会让你死的。”

第67章 聚灵珠

雀鸟在枝头叫喳喳,两个丫鬟拿着花剪整理着角门的月季,见抄手游廊走来阿兰姑姑,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冲阿兰姑姑服了服身。

阿兰问她们:“小姐在哪里?”

圆脸丫鬟叫杜鹃,闻言压低声音道:“小姐还在睡觉呢。”

另一个尖脸丫头春夏也附和道:“是呢,是呢,也不曾传过早膳。”

阿兰抬头望了眼天色,“你们这是哄鬼呢,你们小姐是什么人,恨不能一日当作两日来用的,如何会日上三竿还不起塌?”

杜鹃道:“阿兰姑姑,我们骗你做甚么,不信你自己去看?”

阿兰记着柳氏的叮嘱,要叫苏沐棠一同过去用午膳,也就没有同她们多理论,这就去了正房,果真见房门紧闭着,推开门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脚尖一转绕过屏风,这才在靠墙的乌檀木床上发现了苏沐棠。

苏沐棠的确是在床上,然她却并不曾睡去,而是身着雪白色的中衣,披头散发地靠坐在床头。

她的身后垫着引枕,曲膝抱腿,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

她目光无神,眼下挂着乌青,显然一宿都未曾睡过。

看得恁地叫人心疼,阿兰忙上前去,“啊呀,姑娘昨夜是没有睡么,怎的这般憔悴?”

接着,又对着外面的杜鹃和春夏道:“还不快取热水来,再挑一身合适的衣裳,捯饬快些,夫人那边还等着用膳呢。”

杜鹃端来铜盆和巾帕,春夏拿来一套白底祥云纹镶墨绿边曲裾深衣,然苏沐棠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从头到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