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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者(22)

当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最少不怕有鬼上门。

这三场免费的超时空杀人秀看完了,好,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光行应该可以把我送回白云山去吧。我要叫上辟尘,回家去了。结果光行同情的跳了一段草裙舞,告诉我:“不行哦,江左说要把你送回破魂牧场。你要参加他们的出新大典。”

我们于半夜三更到达破魂牧场,其实半夜三更是我胡说的。因为从空间门一个狗吃屎掉下来,眼前完全是漆黑一片,为了不用等一下倒时差,我决定一口咬定这是临晨两点。

光行哼着歌儿跳着华尔兹旋转远去,彷徨间,一只手从黑暗中伸来,准确无误的拉住我。好冷好滑的一只手啊。虽然拉住的是我的衣服角,我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气刺入皮肤,召唤出一堆鸡皮疙瘩欢呼雀跃在我的肚子上。我纳纳的问:“兄台哪位?带我去哪?我年纪大了,肉粗不好吃。”

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花,倏忽之间,就撞进了一个光华灿烂的大房间。牵我的手不见了,我站在那里,觉得这个房间有点眼熟,仔细看看,厅前后两端落地环形的巨大神龛里森然排列着半人半兽的神像。地板与天花板都漆黑。对了,这不是我初次见到江左的那个地方吗?我的偶像布莱德彼特应该就在附近酣睡吧,不知道他做梦磨不磨牙?

那次来,灯火昏沉,影影绰绰四周只看到大概,今天大非从前,仰天看,大殿纵横四角坠下共十六个巨大的圆形灯球,是由萤婴丛集而成,爆发出来的白色光亮虽然无比强烈,却令人感觉肃穆温暖。萤婴翅膀轻轻扇动,发出细微的风声。

低头再看,大厅中聚集了许多穿着相似长衣的人,但各自颜色却十分奇异,银蓝,金碧,紫灰,乌橙,云红。鲜艳夺目,但是多彩衣服的上面,大家却都顶着一个圆嘟嘟无眉无眼无鼻无嘴活象一个剥皮鸡蛋的头。他们听到我进来,全部把我盯住,也不知拿什么在打量我。一下子吓得我要死,差点当场大小便失禁。

幸好这个时候看到了江左,也穿一件长衣,不过是纯白色。翩翩从前面神像后转出来,招呼我过去。于是在那些无脸人分开的一条小小通道里,我扣扣梭梭,低眉顺眼的溜过去,打死我眼睛也不敢往两边看,这可比什么疫龙啊,吸血鬼啊,吊死鬼啊可怕多了,什么都没有,多不象话啊。

到了江左身边,他很善解人意的携住我的手,唉,我是真被吓得够呛,连男人的手都愿意牵了。

大概抖得稍微厉害了一点,江左稍微低头问我:“朱先生?有何不妥?”

我强笑着摇摇头,不摇头还好,一摇未免就看到了面前那些阴森森的鸡蛋,鼻涕都抢着落荒而逃。江左哈哈大笑,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向他面前的人屈了屈指。大堂中的聚集的人群忽然一起背过脸去,再回过来的时候,我傻眼了,好多精蓝啊。怎么全部都是精蓝的样子啊!

江左笑着对我解释:“破魂最难修得的,就是一张脸,所以必要时候,都以模仿他人充数,看看,他们样子是不是都很象我?”

果然,精蓝是很象江左的,不过我早先还以为精蓝是他的儿子。江左摇头:“出于某种原因,精蓝这一代的族人都称呼我父亲。”哦,这倒经典,区区一个人类,跑到最强最邪恶的族群里去当人家的爹,多扬眉吐气!

皇帝不开心太监开心半天,我眉开眼笑的傻摸样好象惹到了别人,下面有一位翻版精蓝越众而出,向我喝问:“你是谁?”

哇,声音和服莱一样,跟机器合成的一样单调襂人。江左就是当这些东西的爹,拉风是拉风,好像乐趣就不太多吧,不如跟我一起住,还有辟尘收集的好多HIP-HOP听。

分神半天,江左应该已经帮我回答完了质问,所以那位仁兄把我左右上下仔细瞻仰一遍后,纳闷的说:“就是你呀,为了拿你的资料还要我发回避令给猎人联盟,结果走错了空间出口,撞破了你们的天花板。”我“哎呀”一声,这个谜团总算解了,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回避令是什么?江左安慰的拍拍我:“莫惊讶,你们猎人联盟大老和我们有秘密协议在先,如我们需要他们回避,会发出专门的照会。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为了什么。”我心里这个气呀,猎人偶尔还是要有一点锄强扶弱的精神嘛!打不过人家就先跪下来求条生路,万一要你回避是要开展大屠杀呢!真是混蛋加三级。

闲话已毕,江左带我转回神像后面,脚下一轻,突然间便到了高处,这天花板好高啊,浮上五六米有余,还是只在半空。我和江左面对大厅正面墙壁,眼看着那黑色墙壁从中间如软帘一样向两边卷开,墙壁后徐徐露出的,是一个银白绳索编制,如蜘蛛一样八爪伸张搭牢两边的东西,中心兜住的是一个小小圆球,呈现出透明的蓝色。球中充满了水晶状的微粒,而微粒中间,则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他蜷曲四肢,头部埋在怀里,看不到摸样。而在圆球的后面,张晚仪神情安详的悬空站着,全身赤裸,身体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她看到我,嘴角露出笑容。

她的微笑那么美,哀伤在我心里掠过,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这感觉比恐惧,痛苦,羞辱都更令人印象深刻,我明明知道她并非真正的人类,却不期然有一种冲动,想充当救世主,在这我无法匹敌的黑暗力量环伺中一跃而上,将她从觉醒的梦魇中带走,去平凡人世与我平凡死守。不过,我还是压抑了自己的冲动。第一我身处半空跳不起来,第二,我怕冲上去以后,第一个反咬我一口的,就是张晚仪自己。

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咧咧嘴,摆出尽量甜美可人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的向她送秋波,希望她复苏为守护灵后还记得我,以后江湖再见,说不定还能给我几分薄面。

正文 第一十三章

?猎物者(13)

透明球体开始轻微旋转,逐渐速度加快,往下一看,满堂子的精蓝们早就无声无息的伏低在地,开口念颂什么,听起来象古印度文,诡异的喃喃声回荡在空气里,整个空间反而变得更加死寂。江左神情肃穆,拉住我的手不知不觉也加大了力度,要不是我耐力一流又接近吓破了胆,我就要丧心病狂的号哭起来。

张晚仪开始熔化。从指尖开始,她熔化成为艳蓝色的粘稠液体,,流泻到球体上,点点滴滴都渗了进去,落到那个婴儿四周,将水晶微粒凝结起来,形成一片片透明呈蓝的障壁,将婴儿屏蔽其中,她熔化得越来越快,眼看那张美丽的脸将永不再见,成为记忆中的永恒。她突然开口问我:“告诉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不亲近我。”

古怪了,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存心提醒我该后悔到自杀吗?不过看在她都要永垂不朽的份上,我看我还是招了吧。

如果那天我亲近你,你也许会想念我吧。可是如果我去了纽约遇到大灾,却没有回来,你会伤心吧。

如果只是让你恨我,日子会好过的多。当你裙下之臣如过江之小鱼,你偶尔想起我,就能够得意的说:“那个傻瓜!”

我不会是伤害你的那个人。我是想爱你的。

我笨拙的语言消失了,她也消失了,水晶球凝固成了不透明的实体,停止了旋转。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滴到地面上,砸出了豆大的坑。精蓝们都抬起头来,静静的,迷惑的看着那些它们所不理解的陌生液体,在空中飞落。

我猜我大概是动感情动得太厉害,所以失去知觉了,明明正在亲身上演生离死别感天动地的苦情戏目,怎么眼睛一闭再睁开,自己就到了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坐着茫然四顾。天色柔和,没有太阳,却很明朗远近都是疏疏落落通体漆黑的树,虬根弯卷,所有枝叶边缘都极为锋利,朝天上指,剑拔弩张,统统都是敢与苍天斗到底的无畏斗士。不知道是什么怪品种。草地的护理倒是很到工,完全可以评选时尚杂志年度最佳草皮奖,不知道破魂做不做兼职,如果做的话,过两年铁定在园艺界闻名逊迩,我去做做项目中介捞一票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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