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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者(52)

该吸血鬼怪叫一声,眼看下辈子要破相了,忙不迭的躲,射箭一般回撤了近十米,姿势干净漂亮,值得喝彩,可惜,他对着过去的乃是辟尘,指头一动,一阵迷你龙卷风围住他的腿转了两圈,抬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摔得人家哇哇乱叫。还听到辟尘习惯成自然的说:“看见没有,这样多摔打几次以后鱼肉脱水就比较彻底了。”

被我们搞得如此之难看,这位吸血鬼仿佛还是不甚服气。我看他在地上怨恨的看着我们,忍不住蹲下戳戳他的胸口:“喂,起来啦,打输了没关系的,这两位可都是大人物啊。要不要给你签名?”他摇头如拨浪鼓,而且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神色,让我进一步怀疑自己的手力最近莫名有了极大的长进。不过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劳驾,可不可以不要戳我,很疼啊。”

抱歉的收回了手,我发现他的胸口隐约有蓝色液体渗出,而且被我一戳之下,渗出的还越来越多。南美过来捻了一把,问道:“你受伤?谁伤的?”他疼得直哆嗦,嘴里喃喃念出两个字:“破魂。”

破魂二字,令我们心头一凛,对此吸血鬼的兴趣大增,为了方便称呼,我重新回到社交寒暄的第一步,问他:“贵姓?”他虽然看起来很辛苦,不过还算是一只有礼貌的吸血鬼,文绉绉的回答:“小姓罗德,叫我迪克就可以了。”

辟尘在英语国家呆过几年,现在有点语言常识了,当场笑出来:“迪克罗德先生,名字取得不坏呀。”

被拍了一个小小不然的马屁,他好似有点受用,告诉我们,说他是在野吸血鬼,受天皇法令的影响,要靠去医院购买血浆为生的。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需要,他在银座一家高级夜总会当保安。今天他上班去晚了一点,急急忙忙到门口,却发现空空荡荡,居然半个人都没有。按说这家店一向客如云来,要倒闭也没有那么快的。觉得蹊跷,他于是直闯进去。在大厅门口刚一冒头,三魂七魄就都吓得翩翩飞起在天上。

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被集中在了大堂里,一对对背靠背,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一共三排,每一排,都有一个穿着白色过膝长外套,容貌十分俊秀的蓝眼高个男人在其中走来走去。他的步伐中带有某种极端的不祥,因此一旦在某个人面前停下,那个人就面如土色,有一个衣冠楚楚的胖子干脆就当场尿出来了。这一泡尿颇为管用,因为对方立刻带着嫌弃之意走开,结果不出两秒钟,所有人,包括夜总会头牌舞女的裙子底下,都渐渐出现形迹可疑,颜色黯淡的液体。所谓过犹不及,既然差别没有了,优待就立刻取消,蓝眼男子重新回到那位始作俑者那里,端详了对方半天,忽然把手放上胖子的头颅。不知道他的手心到底蕴涵着什么魔力,瞬间之后,那颗肉肉的大好脑袋就奇异的在空中开起花来,变成一瓣一瓣的,次第盛开,没有血液,也没有骨头,这巨大的猪头肉之花中心,藏着一只硕大的眼睛,正无奈的眨巴眨巴。

南美插了一句:“哦,是东海莲人啊,传说都灭绝了的,居然逃不出破魂的眼睛。”

破魂放在东海莲人上的手离开以后,那朵肉花便悄然凋败下来,眼睛也颓然合上,整个人倒地不起,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显示其还没有一命呜呼。

据迪克说,在这个夜总会当中,破魂总共搜寻到了七个非人,包括两只最低级的沙尘鼠鬼,三只在此处工作的在野吸血鬼,一只短腰万年青和已经非常少见的东海莲人。奇怪的是,摄取了他们的能量过后,破魂者便悄然离去,没有赶尽杀绝之余,也没有按照其族类本身的习惯,将他们驱赶归去作为食仔。

这个时候,本来破魂已经走出了门的。迪克躲在大厅的出口处,大气不敢出,眼看可以逃过一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吸血鬼算也不如天算,偏偏他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放了个屁。

这个生不逢时的屁带来的后果就是:发一声喊,他开始亡命狂奔,一直奔到了厨房,无处可躲,干脆躲进了冰箱,这种愚蠢的躲避当然不奏效,因为立刻破魂就拉开了冰箱门,当胸一抓,迪克狂叫一声,往后瘫倒,结果身子一空,非常走运的掉进了这个空间洞,而倒霉的是在另一个冰箱里冒出头来,却仍然招来了一顿打。

我陷入沉思:“破魂怎么会用这种办法收集能量?不太符合他们那种低调而彻底的风格啊,而且这样势必造成更大的非人定居恐慌,南美你的通行证生意会越来越好做呢。”

南美听到生意好做眼睛都笑弯了,也不顾自己其实同样也是破魂算计的目标之一种,而是还是大客户级别的,一旦抓住,可以好几年都躺在家里坐吃山空了。

遇到了破魂的问题,当然最好是去问江左司徒。带上南美一起,我也想看看能否从江左司徒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背上小破,我们三个人吵吵嚷的准备出门,不过,门不见了。

在房间四周找了一圈,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原先是门的那个地方,变成了一堵实实在在的墙,上面还多了瓶壁花!装得跟真的似的!我想上前用我发达的四肢砸开墙来看看,被狐狸拦住了:“猪哥,这是法力非常高深的空间死结界。连我都破不了,你砸墙没用的。”

谁对我们下了这个结界?答案不言自明,要是以我善良的心思揣测,江左司徒一定是以此来保护我们和小破的安全,可是天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更值得怀疑的是他居心叵测。他越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就一定要出去。

说到出去,吸血鬼迪克先生真是我们的福音使者,冰箱里有个空间洞!他不冒出来谁会知道?我最多去找找浴缸马桶,辟尘多半会拆下水道。

接二连三跳进了冰箱,我最后回头看了迪克先生一眼,他被我们五花大绑在床头,老狐狸把他摆成了一个对女侍应生应该很有诱惑力的姿势,要是真的有侍应生来的话,也许他今天晚上会有一段美好的艳遇呢。

扬手对苦瓜脸吸血鬼先生送去美好的祝福,我们关上了冰箱门,眼前先是一黑,然后,仿佛大幕徐徐拉开一般,一种湛蓝的水光将我们彻底包围了,这是哪里?是墨尔本水族公园吗?我们恍惚就站在那条处于巨大水族箱中间的夹道上,身前身后,水光泠泠,似流动似静止,温柔而寂静。屏住了呼吸,我听到南美轻轻说:“看头顶。”

头顶是一大方蓝色的幕,活动着无数跳跃的影子。像是在成群的野兽在无情厮杀,又像是娶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穿街过市,那色彩变幻,影像穿梭,使我眼花缭乱,却看不出所以然。擦了擦眼睛,我想问南美这到底是什么,她却全神贯注的紧紧盯住,目不转睛,身体挺直,手指握成拳头,仿佛处于十分紧张的关头。转眼再看,连辟尘也是,那种凝重之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到底他们看到了什么呢?带着惊疑的心情,我再次抬头。

这一次,突兀之间,那蓝幕清晰了。纷乱图影消逝不见,代之出现的是一栋非常美丽的白色海边小楼,一条彩色石头的路从门边一直通向一个小小的码头,在那楼上的窗户边,有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向下探身出来,笑容如花,仿佛正在向谁大声说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非常熟悉,那是江左司徒啊。他笔挺的站在不远处,张开双臂灿烂的微笑着,是在应和楼上女子的叮嘱吗?这是一副多么幸福的图画,可是,为什么是江左司徒呢?这是哪里?这个女子是谁呢?

一道霹雳般的电光闪过,劈散了我眼前的图像。千万条蓝色光线满眼帘疯狂窜动,我的眼睛都痛起来了,闭了闭眼,再看,另一副图画出现了。还是一样的小楼,一样的沙滩和海,一样的江左司徒站在那里,向楼上看着,可是他的脸上不复笑意,却充满不可掩饰的深深哀痛之色,那窗户后探身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满脸皱纹,银发如雪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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