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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植物园(11)

三条小蚯蚓身为舞台总监,一直驻守在莲花一角,骚乱初起,空中一掠眼,已经觉得面熟,顾不了许多,情急之下,抛出收纳葫芦索,抢在众多非人票友上前一家踩一脚之前,将那人裹在葫芦里拖了回来。

那位突如其来的空中飞人不是别人,正是山狗。

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以那样一个方式跑出来,一直都是一个谜,即使问他自己,也得不到那个谜底。因为他当时晕了过去,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怎么睡在你们这里了?”而且一骨碌爬起来以后,非常自然而然的,跟着蚯蚓们回了撒哈拉之眼,从他的表现看,好象他自始至终,就一直呆在那鬼地方卖菜。事实上,蚯蚓们记得,除了在撒哈拉之眼建立初期,山狗来当过一段时期的监工之外,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之所以敢说得那么笃定,是因为山狗是被它们当时布下的天长地久猪笼草阵围到几乎全身虚脱,不得已送回总部去抢救的。

然后,七年过去了。

必须在短时间内离开此地的蚯蚓,决心要找出山狗失忆的原因。尤其是,为什么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他有的能记得,有的却不记得,那些刻意被遗忘的片段,到底是什么。作为冷血动物的一种,它们的同情心并没有在突然之间爆棚,如此为山狗大费周章,是因为

“我们答应了猪哥的,一定要照顾这个倒霉蛋。”

这句话说出来,桃红跟着又叹了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居然会愚蠢到去许诺?”

银灰懒懒将尾巴一甩,溅了自己老大一片水花,说道:“因为猪哥去偷了我们族里的长老令嘛,嗨,未必你以为在这破地方住久了,我们也变得跟人类一样笨到讲仁义道德吗?”

桃红想想果然,提到往事,不由得神往起来:“当年猪哥可真会玩啊,带着我们去空间站看太空站MM,哇,实在正点,正点。”

碧绿泡在水里吹了半天泡泡,这时候冒出来:“喂,猪哥现在在哪里?”

银灰无限感慨的摇摇头:“在某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带小孩,带小孩,真可惜啊。”

它的感慨大约只抒发到一半,立刻被一个粗豪的声音生生打断:“带小孩?猪哥?你们怎么知道的?”

三个头抬起来去看。咦,山狗又回来了,他随便换了身衣服,式样面料都乏善可陈,反而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包的一块巨大白布,裹了好多圈,将那盆插花遮得严严实实,另外身高还凭空提了五十厘米,配合他黝黑肤色和好几天没刮的胡子,看上去非常像来自伊斯兰教的恐怖分子,亏他手还插在裤袋里,一副随时要掏出一坨土炸药强占澡堂的样子。

他蹲下来兴致勃勃的问:“你们说猪哥呢,我好久不见他了,他在哪里?”

桃红盯着他突出一块的口袋,对这个简单的问题也思考了很久,一边在水中慢慢游动,一边拖拖拉拉的回答:“恩,恩,猪哥啊,猪哥,他在阿富汗吧,最近~~~~”

山狗仿佛十分迷惑:“阿富汗?你才说他在带小孩,他结婚了吗,带小孩去阿富汗做啥,训练童子军吗?”

这一连串话问得巨细无遗,逻辑清楚,与山狗平时行事作风,大异其趣,证明在问题的背后,一定跟随着不可忽视的阴谋,桃红最为精灵,电光石火之间大吼一声:“赶快跑!!”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已经高高跃起,拼尽全力向左下角的绿萝更衣室弹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蚯蚓算也不如天算,它虽然弹跳力不俗,却忽视了半空葡萄藤的悬挂高度,一头撞上,虽然把葡萄藤网拉开了一个大洞,却也当即被迫改横跳为直落,而且就在同时,脑袋被山狗抛出来的一样物事砸个正着,那玩意好似是颗小红豆,不过一撞上桃红就立刻爆开,炸出一大蓬浅红色的粉末,随着微风四散,笼罩了方圆十米。

银灰见机,立刻下潜到水里,还在里面拉自家兄弟的尾巴,要他们也下水去避避。山狗等它们全部淹下去了,这才好整以暇踱步到水边,笑嘻嘻喊话:“别躲啦,没用的,这是万物催情素,溶于水,能与空气分子结合,药力强劲,人与动物通杀。”

万物催情素,这名字真是贱啊。立刻就把碧绿恶心了一把,哗啦一声冒出头来,恶狠狠的盯住山狗:“春药?死山狗,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玩我们?亏你出身名门,真是辱没前辈。”

山狗丈二金刚没摸着头脑:“我?名门出身?什么名门,大清卖菜公后裔吗?”

他觉得自己说得有趣,完全没注意看蚯蚓的脸色,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道:“跟你说,这是我以前从猎人联盟仓库里偷来的,任何生命物体吸入一毫克以上,在三天内都会变得极度多愁善感,动辄伤春悲秋,酸得能够把周围的空气变成醋,咦,已经有点醋味道了,谁?谁先挺不住的?”

结果就是碧绿,它这会儿已经不理会山狗了,兀自痴痴地注视着水中似真似幻的瑶草琼花,长声吟哦起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的娇羞~~~~。”而最先中招的桃红也没抗住,两秒内就被这句诗迷得死去活来,不知道如何以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动,在水里玩起了花样游泳,滚来滚去,浪里红影穿梭,煞是好看。意志力坚定的当属银灰,看两个同伴如此模样,急火攻心,轰然从水中站起来,变化了人形,正要上来找山狗算帐,猛然一眼瞥到头边恰恰垂下一颗吹弹可破,饱满可爱的葡萄,心里那么一软,有阵暖流滚过,忍不住叹息道:“造物主的光荣啊,亲爱的葡萄,你给我带来多少欢乐。”深情款款和身坐到水里,开始摇头晃脑,吟诗作赋,赞颂葡萄的伟大。

山狗由来被它们整得麻木了,今日小报一仇,真是大快人心,在水池边捧腹大笑起来。笑够了回身去吃早饭,还在念叨:“小资,小资,好地道的小资啊。”

疯狂植物园整理版 第七节

他的得意劲头一直延续到这顿早饭吃完,大饼油条,加两碗浓浓的黑米稀饭,吃得无比之爽,而且一直都忍不住笑,搞得稀饭不停从鼻孔里喷出来,妙在喷得都十分规矩,不偏不倚,都飙进了两米外的垃圾桶里。即使那只上次引发食堂大骚乱的凤凰姐姐进来,都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位姐姐上次滥用特异功能扰乱全体人员进餐,被扣去一半薪水,给她留下了非常痛心疾首的教训。这一进来,一点声音没有,埋头直奔西餐自助台,随手捡了两块蒜香面包,一杯橙汁,溜到山狗身边坐下。

她当然不晓得为什么山狗会这么高兴,瞪着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合掌掩住自己的嘴巴,嘟囔了一句什么。山狗低头喝着稀饭,冷不丁扑面一阵凛冽风息袭来,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脸上盖了一张大油饼。他愣了一阵,把饼抓下来,想了半天想清楚了,这是凤凰小小声搞出来的局部真空后果,不由得白了她一眼:“你没喝枇杷膏?”

凤凰苦起脸来,掏出那个枇杷膏瓶晃晃,空了。

山狗对她顿时大为同情:“那你好久没说话了?”

凤凰想想,摇摇头。

山狗大为惊讶,难道你说了话?在哪里说的,居然没引起骚动?

恰恰就有两个城市清洁与管理组的工作人员走进来,一副筋疲力尽模样,坐下来大发牢骚:“怎么搞的,到处都有树飞到屋顶上去,叫它们自己爬楼梯下来吧,它们还都畏高,害我去抬,抬松树啊~~~~累死人了。”

凤凰赶紧把脸藏在两片蒜香面包之中,耳朵居然飞红透明。山狗好久没看过有人难为情了,大感有趣,推推她:“是你吧,嘿嘿,一定是闷久了半夜跑出去,找空旷地方乱喊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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