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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的爱情/浮世爱(12)

闻峰不服气:“好好的离什么婚,你吃饱了没事干。”

忽然电话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对顾中铭点点头:“等等,我的热恋。”

接起来声音变得很肉麻:“亲爱的。”

顾中铭一看就知道对方在对他发嗲兼发飙,否则这小子的脸色不会变得这么洽媚,一副一捏出水的鬼样子,闻峰自小在母亲和大姐的宠溺之下,最服女人管,就算他今天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你此生永不相见,说分手前都还可以当一会儿龟孙子没关系。

果然忙不迭道歉:“没有没有没有,我刚才开会,顾总从美国回来了,公司事多得很,嗯嗯,见面啊,你等一下。”

电话放下对顾中铭投来求助的眼神:“我们约好的,今天相识一个月纪念日,要不一起去。”

顾中铭摆摆头:“没事,你去吧,我回家睡了。”

闻峰不同意:“那不行,虽然我重色轻友是江湖定论,但不至于为色轻你,一起去坐坐,你一个人回家闲着不爽,我知道。”

他的确很了解顾中铭,心里有事的时候最怕自个呆着,一想就没边,比什么都难受,于是自作主张指挥他:“掉头,掉头去美院,我叫她二十分钟后在门口等。”

到美院门口,果然有人在等着,不是一个,是两个。

顾中铭停了车,问:“出来没。”

闻峰眯起眼看了一下,忙点头:“左边那个,瓜子脸,矮个的,右边那个是她室友,我见过。”

拿出电话来通知:“静静啊,看左边有辆白色凯美瑞,过来吧。”

上了车,他风骚地介绍:“静宜,这是我老板兼兄弟,顾总,老顾,这是王静宜,我女朋友。”

顾中铭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是闻峰打青春期以来就喜欢的类型,瓜子脸,大眼睛,装了假睫毛,刻意扑闪扑闪作可爱状,笑起来的姿势,角度都像从时尚杂志上拷贝过来的,甜得不大真实,身上穿一件红的长的,又套一件绿的短的,贴身七分裤加平底鞋,手腕上挂许多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叫人眼晕。两人礼貌性地互相打个招呼,顾中铭眼光移到另一个女孩子身上,牛仔裤运动上衣,鹅蛋脸,高个子,爽净利落养眼得多,听静宜说:“这是我室友,胡蔚,峰峰你以前见过的。”

一个大男人被人家叫峰峰,闻峰还眉开眼笑挺开心,从前座转过头去和王静宜嘀嘀咕咕,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牵着手,顾中铭心里暗骂一声骚包,缓缓开动车子,说:“幸会幸会,咱们去哪”。

广州的晚上,并无太多消遣可供选择,要么是夜场,要么是夜店,闻峰永远很尊重女人的意见:“想喝两杯么?要不去找个咖啡厅坐坐。”

静宜扭扭捏捏说随便你们,胡蔚却很爽快,说:“喝酒吧。咖啡厅没意思。”

但凡敢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说要去喝酒的女人,必有其过人之处,要么是酒量,要么胆量,当然这一论调基本上只适用漂亮女人,不漂亮的纵有泼天酒量兼胆量,男人都会提议上茶楼,有事谈事,没事走人,不必虚耗彼此便宜生命。

四人一行到沿江路酒吧一条街,车子缓缓开过去,连一个停车位都没有,摇下车窗问,居然家家客满,这世上趁夜寻欢的闲人,当真不少。商量了一下,又飞驰回天河北路上的富隆红酒,顾中铭一面开车一面还松了口气,想自己连续两次时差还没倒清爽过来的颓唐状态,实在对付不了babe face那种一听就想倒地身亡的暴躁音乐。

结果一进富隆,咿,这哪里是印象中宁静祥和的酒窖,整个变成棋牌馆,吆喝声不绝于耳,靠窗几桌,一水在打斗地主,大厅中植物间中掩映的沙发座里,窃窃私语的情人和酒酣耳热玩色盅的赌客,隔一盆绿萝,相安无事,包房中忽然一声大叫:“扑你的街,老子出错牌了!!”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服务生迎上来,说正好有一个预订的包房,客人忽然有事取消了,四个人走进去,闻峰当仁不让出去点酒,一会回来坐下,说:“有肯德杰克逊精选黑比诺,我要了两支。”

王静宜坐在包房最里面,闻言抬起她大而无当的眼,说:“什么东西来的。”

胡蔚坐在她和顾中铭中间,神情一直很淡漠,这下却接着静宜的话头,说:“美国加州的一种红酒,黑比喏是葡萄品种的名字。”

静宜显然不懂,嘀嘀咕咕:“美国红酒?美国也有红酒吗?”

胡蔚在她头发上揉揉,说:“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傻妞。”静宜歪着头笑了笑,样子很服帖,倒像是她养的一只猫。

闻峰对她刮目相看:“嘿,你知道?这边的土人进门就点波尔多,其实出口到这边的波尔多都品质麻麻,这个酒口感很棒的。”

胡蔚点点头:“嗯,黑皮诺葡萄产量不多,酿出来的酒反而都有保障。”

顾中铭和闻峰对望了一眼,这时候酒来了,服务员开酒,倒酒,四人举杯,看胡蔚拿捏杯子的手势,品酒姿态细节,竟然有模有样,相比之下,静宜的举止就更接近她应有的模式,生硬而冒失,透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劲头。

放下杯子,顾中铭问胡蔚:“你喜欢喝红酒?”

女孩子侧头看看他,微笑着说:“其实不大喜欢,不过偶尔会喝一下。”

静宜哼了一声:“你不喜欢才怪,没事就陪着老沈去喝红酒。看都看会了。”

胡蔚大概是嫌她嘴快,瞪她一眼,轻喝:“说什么呢你。”

静宜不怕她凶,做个鬼脸,转头靠在闻峰身上,说:“胡蔚有个老男朋友,对她好得很,你可比不上。”

闻峰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意思:“那是一定的,我要对她那么好,你不生吃了我。”

他相当之八,转头又说:“你们美院女生,找的男朋友要是老,多半都是做服装那一块的,介意说说名字不,说不定我认识。”

胡蔚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向顾中铭举一举杯,自顾自喝酒,中铭反而欣赏她这种低调行事的风格,对于一个看重自己名声或价值的女孩子来说,有个“sugar daddy”,在大多数时候都不算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惜她身边的朋友并不做如是想,静宜罔顾胡蔚沉默的态度,一下子爆出来:“不是做服装吧,姓沈的,沈,沈,对了,沈什么平。”

闻峰正埋头研究服务员送上来配酒的芝士小块,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吓了一跳,抬头说:“谁?”

静宜胸无城府,应观众要求又重复了一次:“沈什么平来着,开奔驰六零零哦,挺有钱的。”胡蔚脸色沉下来,声音比之前那次劝止更严厉:“静宜!”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装模作样去晃自己的酒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的身体同时向前,从舒适的沙发椅上直端端地坐了起来,飞快地交换了内容丰富的一眼。

尽管他们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身体姿态,并且把话题转到了某个他们正在经手的工作项目上,完全跳过刚才正在交谈的内容,但那一瞬间的反应,完完全全落入了胡蔚的眼里。

他们开始玩色盅,胡蔚主动选择了和顾中铭拍档,她不算高手,但是喝酒十分爽快,甚至该顾中铭喝的部分,也当仁不让地抢过去。她的解释是:“听说你才从外国回来,身体会不会不大舒服。”

顾中铭很感激她这点小小仁慈的体贴,不过闻峰却帮他说出了心里话:“你把他的酒都喝了,等下他怎么睡得着,你个帮倒忙的。”

喝到半夜一点过,宾主尽欢,大家将挂未挂,境界最是销魂,闻峰还要去吃宵夜,顾中铭实在疲倦,敬谢不敏,何况看闻峰的样子,估计宵夜的内容儿童不宜,还是眼不见为净。大概胡蔚也作此想,于是两路人马分路扬镳,顾中铭负责把胡蔚送回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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