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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107)

素娥也道:“鱼是奴婢亲手做的,李屈也看着,昭仪放心。”

林宝瓶灌了几口茶下去,才方能压住来自于心中的恶心。

见沈琬疑惑,她想了想,只好解释道:“倒不是鱼的问题,是我自小吃鱼虾都见不得带籽, 觉得可怕又恶心。”

沈琬一时语塞,不过倒也不奇怪,林宝瓶怎么也算是半根金枝,自然是娇气精致些的。

她连忙说道:“这是我思虑不周了,这条我自己吃,下回做了再让他们给你送去。”

林宝瓶是客,她来了沈琬没有赶客的道路,但她对这条鱼的反应这么大,她在这里,沈琬就没办法继续吃了。

若是平时,一条鱼浪费了也就浪费了,但眼下沈琬实在馋,便没有让李屈先把鱼撤走。

林宝瓶也看出沈琬的意思,她本来想走,但是最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把团扇拿钱,在眼前略遮了遮,挡住那堆鱼籽,语气有些尴尬:“况且这条鱼正是繁衍后代的时候,这样做未免太残忍。”

闻言,李屈转了转眼珠子,抢先跪下道:“是奴婢不好,捉鱼的时候没有发现。”

林宝瓶看了李屈一眼,摇了摇头,却没让他起来,只是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做奴才的不仔细,岂不是让你们主子罪过?”

这下说的连素娥也耐不住跪了下来:“鱼是奴婢做的,当时想着这些山野之物吃的就是鲜活,不必像宫中御膳那般精细,便没把鱼籽取出来……”

方才李屈没提到鱼籽倒还好,素娥一提,林宝瓶的脸色更白了白。

她转过脸,眼圈有些泛红,像是强忍着酸楚,对沈琬说道:“沈昭仪,实在对不住,我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见不得这个。”

沈琬愣了片刻,原来还能想到这上头去?她怎么就一点没想到。

沈琬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悄悄朝着李屈使了个眼色,李屈便道:“奴婢这就去把其余几条鱼放生了。”

“我也不想强迫人,”林宝瓶点了点头,擦了一下有些溢出眼眶的眼泪,“希望沈昭仪能理解我,我也是一时忍不住,本想就这么算了,谁知道话就出了口。再说,这些奴才也不好,先前在宫里时倒还尽心,如今就敷衍了,竟哄你吃这样的东西,真是作孽。”

她语气柔弱,令人生怜,沈琬也没办法反驳什么,不过是一条鱼而已,不吃就不吃。

沈琬刚叫了李屈和素娥起来,两人又是道了一回罪,但林宝瓶想了想,又说:“你们到底也是杀害了这条鱼和鱼腹中无数的生灵,虽是无知,但已有了罪孽,既有罪还是要早些赎了的好,也免得死后遭罪。我知道你们主子心善,舍不得罚你们,我便替你们主子做主罚了。”

沈琬连忙拦道:“我一会儿会说他们的,倒不必……”

“你不用说了,今日的事是我起的头,与你没什么相干,我替你罚了他们,便是他们要怨怒,也牵扯不到你,”林宝瓶对李屈和素娥道,“你们记着,是我罚你们,要恨就恨我。”

林宝瓶素日待人一向温和善良,几乎没听说过她冲下人发什么火,今日却触了她的软肋,让她不能忍气吞声。

“李屈是元凶,去外面跪六个时辰再起来,至于素娥倒比李屈轻点,便打二十下手心吧。”

沈琬道:“经过郡主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也罪孽深重,实在是这些底下人的不好,我自己也不长个心眼,我这就罚他们,一会儿便让李屈在我这里跪到明日早晨,我也赎赎自己的罪,心里才过意得去。”

林宝瓶心思纯良,倒也好骗,沈琬说话前掐了一把自己,眼中闪着泪花,林宝瓶便真的相信了。

沈琬看着李屈把鱼拿出去倒了,心里百爪挠心似的痒,好不容易尝到一点荤腥,才砸吧出个味儿来,哐当一下就没了,她也不明白林宝瓶怎么就心思细腻到了这种地步,面对鱼籽都能想到自己的孩子,一条鱼有那么多鱼籽,它自己记不得哪条鱼苗是它自己的。

沈琬开始反思自己曾经作为一个母亲是否对自己的孩子太过于无情,但很快她便放弃了,她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实在无法把她的孩子和鱼籽联系到一起。

她本以为鱼一倒,林宝瓶就会走了,谁知林宝瓶还要再继续坐一会儿,便索性看了素娥被打手,李屈则一直在外面跪着。

直到林宝瓶走,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竟然还向沈琬讨教了有关制香辨香的话题,这一聊就久了,林宝瓶一走,李屈就揉着膝盖站起来,连一向话不多的素娥也显得有些委屈。

“嗬,这位乐溪郡主,说她年纪轻轻就饱受磨难,到底还是不识民间疾苦,”李屈一瘸一拐走到沈琬身边,忍不住就说起林宝瓶坏话,“她还是见得少了,民间闹饥荒的时候,别说是一条鱼了,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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