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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6)

一身黑衣束袖便服,玉冠高束,自铺天盖地的雨幕中而来,绝殊离俗,姿容冶艳。

连沈夔这等不愿再沾染凡俗中之事的人,也不由连连在心中称赞。

当初大齐的高祖皇帝开国之后得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宠妃,并生下了高祖的幼子,这个幼子便是老定安王,传说老定安王随了宠妃的容貌,看来如今这位定安王比起他的父亲来,怕也是分毫不差。

高祖薨逝之后,宠妃也身死,年幼的老定安王便被年纪相差悬殊的兄长打发到了边关,一辈子为了大齐抵御外敌。慕容樾在父亲老定安王死之后,也继承父亲的遗志,驻守在边关,没想到即便戎马生涯,却丝毫没有摧残慕容樾的容貌半分。

慕容樾一来,管弦声再起,而在场众人也明显比方才要拘谨了许多,一些人都在暗中打量他,但又不敢正大光明地去看。

沈夔看见友人慕容檀过去慕容樾身边,二人饮酒谈天起来。

慕容檀是慕容樾的堂兄,看年纪却相差了一辈有余,坐到一起仿若父子。

沈夔却不知慕容樾也看了他一眼。

一盏酒饮尽之后,慕容樾垂眸,掩去昳丽双眸中的一丝落寞,继而问慕容檀道:“那边坐着的就是阿兄的友人沈夔?”

慕容檀点头:“你如何知晓的?”

“阿兄素喜与一众好友论道饮酒,京中谁人不知,”慕容樾轻笑一声,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前几日阿兄还托我举荐一位名医过来,可是荐给义恩侯府的?”

慕容檀心里一紧,连连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说完他想了想,便起身去将沈夔请来。

沈夔虽恣意惯了,不理俗事正务,但那毕竟是慕容樾,也不得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忙跟随慕容檀而来。

慕容樾见沈夔前来,神色一时晦暗难明,沈夔向慕容樾敬了一杯酒,正踌躇之际,慕容樾却邀他一同坐下。

由慕容檀从中牵引,三人便又喝下几杯酒。

沈夔素日为人洒脱不羁,此时面对慕容樾这尊修罗,只能唯唯诺诺,但他的举动看在慕容樾眼中,又平添了一分厌恶。

作为一个男子,本该是顶天立地,但沈夔无事时闲云野鹤也就算了,一旦遇事,竟是连妻女也无法护住,任由其零落。

若不是义恩侯府,上辈子沈琬或许不至于走到那步。

慕容樾却是咽下忍不住想要问沈夔的事,转而道:“听说义恩侯的酒量不错?”

沈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慕容檀替他道:“道山的酒量比我还好。”

闻言,慕容樾却一挑眉,笑着摇了摇头。

沈夔在心里捏了把汗,而那边慕容檀早就招呼婢女送来络绎不绝的美酒。

宴饮远未结束,沈夔已被灌醉过去。

慕容檀正要叫人把他扶下去醒酒休憩,慕容樾却拦道:“我正要回去,阿兄把沈夔交给我,我替你送他回义恩侯府岂不方便?”

慕容檀犹豫片刻,看着沈夔醉得不省人事,便也干脆应了,左右慕容樾与沈夔无冤无仇,再狠厉也不能把沈夔给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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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崔若仙多咳了几声,但许是用了新开的方子,她精神倒不错,拉着沈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催促她往章氏那里去。

沈琬却不急,道:“祖母睡得晚,每夜定要在小佛堂里念完经书才肯去休息,我便是早去了也是陪着她,还不如多陪阿娘一会儿,等过去祖母那里,估摸着她也要结束了。”

如此投机取巧之举,作为母亲,崔若仙却一点都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欣慰女儿心思敏捷。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夜也深了,沈琬这才拿了自己要给章氏的新香,只带了丹桂和素娥二人,往章氏院子里去。

义恩侯府人少,章氏只沈夔一个儿子,其余庶子早就分家出去,而沈夔也才一妻一妾,后来又添了两三个通房,所以底下人丁单薄,一入了夜之后就更静谧了。

才穿过回廊,月洞门里便有一个婢女迎过来,对沈琬道:“侯爷喝醉了,让姑娘去接一接。”

沈琬心下奇怪,父亲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对家人也不热络,何时连醉酒都要叫人了?

看出沈琬不信,婢女道:“侯爷怕惊动了老太太知道,眼下就在二门外,姑娘赶紧过去吧。”

沈琬略一思忖,沈夔喝醉了总要有人服侍,章氏一向是看不得沈夔成日在外厮混的,自然是最好不然她知道,同样的,卢氏那里也惊动不得,她知道了就等于章氏知道了。

而母亲已经入睡,沈琬更不想沈夔去打扰母亲,所以沈琬想了想,自己过去接父亲倒便宜,到时安排个院子住下,再叫个通房去服侍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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