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的人(5)

绿灯亮了，两人并肩走在斑马线上，他低头侧眼看着林晗，低声问：“你和洛沐的关系很好么？”

“嗯，她是我室友，我们很有默契。”

突然，一辆货车闯红灯，从斑马线上飞驰而来，撞向他们，程轶儒一把拉过林晗护到怀里向路边靠去，他们随着惯性撞在路边的墙上，林晗痛的呼出了声，此时，只见货车从他们的身后飞驰而过。

“你没事吧？”程轶儒看着靠在墙壁的林晗，她的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

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林晗怔怔的摇头。他看着她失神的状态，突然觉得很好玩，便在嘴角扯过一抹玩味的笑，放开林晗，说：“吓到了？我倒是觉得很刺激。”

听了此话，林晗倒吸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走在她的身后。

另一边，洛沐在教学楼的一角接打电话：“妈······好······好······我知道了。”等妈妈挂了电话，洛沐静听着里面机械的盲音，刘海下的眼睛变得黯淡，她突然觉得无力，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清俊的脸有落寞，也有不屈的倔强。静静地坐了一会后，又站起来，双手握着栏杆，没有表情的俯视着校园，阳光笼罩在她周身，却照不走她浑身透出的那种阴暗潮湿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有在上课的时候她才会出现，通常也都是一下课便匆匆的离开，然后就是一天的消失不见，直到凌晨才回来。对此，林晗问过洛沐，但是她也只是宠溺的对她微笑，闭口不答。虽然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在凌晨回来的时候，她会给林晗买爱吃的水果或者是带回一株盆栽放在林晗的桌子上，尽管这样，林晗还是觉察出异样。上课时，虽然洛沐坐在她的旁边很安静，但是她能感觉到她有很沉重的心事，浑身的阴暗潮湿的气息也加重了，沉默的时候嘴巴负气的抿紧，有一种沉默与倔强。担忧的林晗试探着问过多次，但是洛沐拒答，对于自己的行踪也一向隐藏的很好，让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她竟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林晗不禁苦笑。从第一眼见到洛沐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女孩与常人不同，180的身高，就算剪了短发竟然也没有一点阳光的感觉，她那碎发下的一双眼睛也是同样的平静无波，像一个幽深的潭底，仿佛投进巨石也引不起半分波澜，这样的洛沐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从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林晗就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个女孩子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的话，那么将没有人会找的到她。今天看来果然如此。

酒吧安静的包间里。

“林晗，你最近很少和我们一起。”一个女生说道。

如坐针毡的林晗看了那个朋友一眼，没有说话，便继续低头看手机。

“她最近和洛沐在一起的比较多。”又一个人走过来说。

“洛沐？就是那个高个子的短发女生吗？”

“嗯，就是她。”

“我觉的那个女生看起来好奇怪，沉默寡言，感觉很阴暗。”

“对，我们的林晗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啊？”

“都别说了。”林晗开口阻止了她们的讨论，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其实洛沐真的很好。”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见是程轶儒，便二话不说走出去接电话，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温馨明亮的餐厅，里面飘扬着优扬的音乐。如此浪漫的氛围，林晗无心享受，边低头看手机，边吃饭，没有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的？”程轶儒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听了他的话，林晗抬起头，回应道：“我担心洛沐。”

“你很关心她？”

“嗯！”

程轶儒静静地盯着她，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沉声道：“别离她太近，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一张洛沐深夜在酒吧和别人拼酒的照片被匿名同学放到了校园的网站上，一时间，便成为学校的热议话题。从照片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洛沐在喝酒，她的旁边站了几位不知名的青年，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了很多盛满酒的杯子，配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身后舞池里跳舞的人群，让人产生联想。全校师生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也有很多人在图片下面评论，大家肆意地讨论着关于洛沐的人品，版本不一。照片在同学的朋友圈之中疯传，当林晗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在自习室写作业，无聊刷手机的时候给刷了出来，她将屏幕定格在那张图片上，手中的钢笔不自觉的滑落······

然而，这次事件的主人公洛沐此刻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没有表情，也不管别人的热议，周身的冷漠气息隔绝了周围的嘈杂，她要找一个人，当推开宿舍门，她不在；便来到图书馆，找了一圈，她也不在；又来到自习室，她看见林晗正盯着手机发呆，手机上是一张图片。洛沐拿走她的手机，二话不说的将回过神的她拉走。在这风口浪尖上，她可以不理会任何人的非议，但她只想要找到她，解释给她听，因为，她只在意她的看法。

在天台上，林晗与洛沐隔着距离对视，她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那天，洛沐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知道家里出了事。后来，她就在街角的一个酒吧里做兼职，那个酒吧和学校有一段距离，位置隐蔽，工作时间自由，她觉得很不错，因为她曾经在家乡的小镇上也在酒吧里打过工，对酒吧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那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让她很有安全感，再加上酒吧距离学校不远不近，地处偏僻，也不会遇到同学。所以，这段时间，洛沐除了上课，就一直待在酒吧，很晚才回来。在酒吧里做兼职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林晗，因为她认为林晗气质美好不适合跟她谈酒吧打工之类的字眼。每当林晗问她的时候，她都闭口不提，但也心有内疚，所以在深夜回来的时候，她便会给林晗带盆栽和水果。

那天，在酒吧上班的时候，洛沐隐约觉得酒吧里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但当时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在吧台记账的时候，有几个不良青年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嗨，兄弟，来拼酒怎么样？”挑衅的话语带有玩味的色彩。

洛沐抬起头冷冷的迎上他们的目光，思考了片刻，良久才淡淡地说：“好。”

在桌子上摆了很多方阵空酒杯，她熟练的开启一瓶酒，将空酒杯倒满，随后对面也坐下了一个人。洛沐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就开始喝酒，那个人也跟着喝，周围的人高呼叫好，一片嘈杂。洛沐一杯接一杯的喝，那个时候，她很清醒，毕竟很早就在酒吧里待过，对酒精也已经有了免疫力，更何况这么一点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在觥筹交错间她感到有闪光灯对她闪了一下······

洛沐看着林晗，只见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其实，在感到闪光灯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也料到了这麽简单简单的事定会被多事的同学整理出多个版本，只是她不知道林晗会怎么想。

林晗抬眼静静看着洛沐，良久，才说：“这些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必要逃避，你想做兼职我可以帮你，以后不要再傻傻的一个人承担着一切。”

安静的声音，温暖的话语。那一刻，洛沐看着林晗，心底除了感激，还潜藏着另外一种感情。多年来，在她孤独的人生之旅中，那种被关心，被理解的需要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女孩子填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美丽的富家女居然会有这么多高贵的品质，她善良，真实，自然，通人情，知世故，但却不世俗，与她相处的这短短数月，她几乎填补了自己以前一直都空缺的东西，友情，关心，陪伴，每一样于她而言，都弥足珍贵。

风波之时，两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同学们都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在意那些目光吗？”洛沐轻声问问林晗，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影响到她的安静。

“不在意。”

“······”

“你呢？”

“我只在意你的看法。”

第5章 维护

教室最安静的角落，她们听着那位教授讲课，教授姓胡，台湾人，讲课的时候还带着地道的台湾口音，为人幽默风趣，但是也有些古板。此刻，教室外阳光正好。

那节课讲的是思想品德与道德修养，胡教授除了在宣讲书本上的知识而外，还会举现实生活的列子，以增加真实性和课堂上的乐趣。

突然，那教授拉低了眼镜说道：“最近我在校园网站上看到有一位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在酒吧打工，这种行为我不提倡，第一，在酒吧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待久了，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第二，你们是大学生，是未来的人才，现在理应以学业为主；第三，每个人都应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不可以赚，而这种用陪酒赚来的钱更是可耻······”

胡教授在台上严肃的讲道，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沐身上，而洛沐则眼神冷冷的看着胡教授，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林晗站了起来，眼珠澄澈，嘴角有笑，但是，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那个教学之人，辩驳道：“老师，我觉的您的这番话不对，第一，一个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这种与身俱来的东西随环境改变的可能性很小；第二，大学生的确是未来的人才，但是，对比那些带着大学生的头衔而在学校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天之骄子，我们更欣赏那些自食其力，兼顾学业与工作的学生；第三，事实您并没有调查清楚，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对于这件事您并没有发言权，胡教授，为人师表，在课堂上您带给大家的应该是正能量，像这种蛊惑人心的网站言论，本来可信度就不高，所以，不应该在课堂上被您提出，更不应该被您拿出来教育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