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100)+番外

作者: 突然撑死 阅读记录

半晌,沈孤城忽然听见他说:“千金尚且不能换他一柄扇,更妄论要见他一面了。难为你能寻到陆先生,我又怎好再借口推脱你。”

他一边说,一面扶着阿卓起身,浅青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间,修长脖颈白皙而漂亮,应是这世上最最动人的猎物了。

这个人,无论怎么看、从何处看,永远都是这么美。

林惊云迎着清早的光,微微抬着脸颊,唇角艳若桃花:“能见路杏生一面是我毕生之愿,我们这便去罢。”

林惊云平生有二人值得跪拜,一是于他而言有知遇之恩的先帝;而是二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国子监祭酒路杏生。可惜等他拜入门下之时路老先生因着身子骨不利索上书请辞了祭酒一职,从此以后归乡颐养天年,最后打听他住处时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知晓。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名士当如路杏生,真隐于市而并非博一个隐士噱头以成全自己的官宦之路。

沈孤城知道他最欣赏这样的人,暗地里派人去寻路杏生故居,寻到人以后又三访路家,只为林惊云求得一个见一面的机会。

三人一同出了梅香小筑,沈孤城在他身旁扶着人坐上马车,却听林惊云掀开车帘探道:“阿卓,我们走的慢,你不必跟着我,先过去便是。”

阿卓回过头也回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公子别担心我了,您有什么要的吩咐我便是。”

“便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不强求你,一切随你的性子罢。”

再坐回马车内,沈孤城面色昏暗不明地开了口:“……你方才叫他什么?”

林惊云奇怪道:“阿卓,怎么了?”

沈孤城道:“哦。”

林惊云笑道:“你这人脾气好生奇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怎么动静闹得这样大?”

——怎么动静这么大?

沈孤城心道,这么个讨人厌的名字也分明是你拿来恶心我的,只不过到最后却不知道到底恶心到了谁。只盼着你赶紧将那个错付了十年的人赶紧忘了才好。

两人在车里颠簸一路,行不到半程的时候林惊云便顶不住困意歪在他的肩上睡熟了。沈孤城想抱一抱他却又不敢,只得整个人僵直着身子正襟危坐,连一呼一吸也怕动作深了,吵得林惊云复又睡醒。他时不时侧过头看他一眼,对方睡得正熟不知道有人痴痴地盯着自己瞅,故而沈孤城的动作也光明正大起来。

如此走了一路,待到外头“吁”一声停了马车,二人从车厢内下来,那面上带了白纱的青年面容清爽,倒是他身旁那个不怒自威的帝王显得狼狈许多,沈孤城一路走来右肩被压得酸麻,这条路不是官道,又颠簸得很,简直苦不堪言。可他见了林惊云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暂且在他这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去找人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路杏生这里景色漂亮,远远望去云海苍茫万里,一条灵龙一般的小溪由浅入深,小溪两旁青针枯瘦,百年老树虬根深深躲入地底。

他们来时正逢小雨,阿卓为林惊云披上外衣,一柄油纸伞撑在他的头上,微微倾斜,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了外头,雨水湿在身上,带来些清凉的溪水味。

一个小童正在外头捣草药,见几人风尘仆仆前来,心下暗暗疑惑,却仍起了身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手,回屋去跟路杏生说了几句。

再回来时小童撑着伞走到林惊云身前,童声稚嫩道:“这位公子,我们先生叫你过去呢。”

林惊云点点头,小童见他眼上白纱,心下了然,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便要往屋子里走,见他身后几人也要往里头去,不客气地回头道:“路先生说只要这位公子进去,你们便先在外头等着罢。”

沈孤城道:“这外头正下了雨,可有屋子先容我避避雨?”

小童奇怪道:“你们不是坐着马车来的?进马车里避雨不可?”

他顿了顿,又宽了口风:“若想进来也不是不行,那便先付些房费好了。”

第23章 月明再与你

沈孤城终于还是屈服了,他与阿卓两个人一人坐在马车上,一人靠在马车边,这马正在他耳根的高度,不住晃动着身子,呼噜呼噜地打出几个响鼻。阿卓心浮气躁,时不时往屋子里瞅两眼,一面想着为何时间过得如此慢。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渐渐朦胧,将整座青山白溪晕染上一层淡淡雾色。

林惊云进去已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屋内一位老者盘坐于踏上,上居首位,下位一玄衣玉冠的青年端正凝神,目光不离眼前棋局。

这面前的棋局在二人眼中不是一座棋盘和几只黑白玲珑子,却像国祚社稷,两国兴衰存亡尽在手底棋中,气到则长剑指天,剑气划破九海八荒;气不至则山河破碎,百姓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