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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30)+番外

作者: 突然撑死 阅读记录

沈濯目光灼灼,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林惊云笑了一声,道:“如何,陛下这是何意?”

沈濯于是收回了目光,轻轻道:“我不知道。”

那人听他如此说,语气分明仍是笑着的,只是沈濯却觉得其间还有一股寒意。

林惊云道:“陛下连下数道诏书要萧将军回白玉京问罪,又要坑杀数万战俘,转过来却来问我是否真的谋反——”

“陵秋。”

林惊云抬起眼眸,叫了声沈濯的字。

他整个人如同淬了层冰,整个人都没了昔日里那般温顺柔和的模样,林惊云眼睛一眨不眨,冷笑道:“我当日力排众议立你为帝,难不成便是为着今日看你暴戾无度,为天下人所唾骂么?!”

他这话说得决绝无情,连‘陛下’都不愿再叫,只是唤他陵秋,大有已然心灰意冷之势,似是蛾子共赴烛火终于身死一般,看得沈濯心里一跳;然而饶是如此,沈濯也并不甘示弱,两人一时间狠狠对视着,都不肯回避认输。

“呵。”

过了良久,沈濯忽然笑了一声,他步步逼近林惊云,眼底腥红一片,气息急促道:“哥哥,你便敢说你没有过一刻想要取我代之么?你便敢说你朝中那些党羽没有一人盼着你杀了我执掌这国玺玉印么?你说啊,你敢么?!”

沈濯眸光狠绝,他手指着殿门,朝林惊云厉声吼道:“不仅是他们!还有你那西沙的小皇帝。你便以为我真不知他来是按着个什么心思么?”

“这些人皆当我胆怯,皆要我事事顺着他们;每每夜里啖我的肉,喝我的血,恨不能剥皮去骨——”

林惊云见他越说越荒诞,心下忽然也只感到一阵疲累,他不欲与沈濯争辩,转身欲走,却只听身后那人将案上的砚台一把掷了出去,林惊云躲闪不及,砚台砸在他衣角,墨汁四溅,全都溅落到了他衣襟上。

他于是回过头去。

寝殿之中没有关窗,冷风毫不留情吹进来。

沈濯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有些厉色痛恨,可林惊云又在那一双眼底找到了些凄楚可怜来。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挣扎着拖着断腿,紧张地发抖也绝不后退。

从前林惊云见过一次这样的神情。

——但他却不愿再回忆了。

他止住脚步,侧过身来,神色定定看向沈濯。

沈濯道:“哥哥。”

“如今我高枕青山,然而每每夜里都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每每入睡总能听见母妃她在叫我,她在叫我啊,为什么没有救她,为什么活生生看着她在我眼前咽气——”

林惊云登时面如白纸,全无人色。

他闭了闭眼,几步回身去,一把抱住沈濯的身子。

怀中之人身上仍旧颤抖个不停,肌肤几乎烫手,林惊云低低对他道:“原是我的不是。”

沈濯倏地长笑一声:“当然是你的错!”

“你不肯见阿瑞,不肯见我,拖着不肯进宫,甚至于我母妃死时寝殿里连一个太医都没踏足过!可她,可她……”

一句话没说完,沈濯浑身脱力,眼角簌簌落下泪来,整个人哀恸不已,他攀扶住林惊云的肩,张嘴咬上他肩头,然而下嘴却很轻,甚至林惊云都未曾感到疼。

“陵秋。”林惊云轻轻出声道,“我命不如你,沉浮身不由己,”他说着覆上怀中人眉上寒霜,“费心谋这天下,翻云覆雨都不过是为了你罢了——”

这天底下流言滔滔,人心如许,我管不得这许多,只有你不能疑我,不可疑我。

我为他,礼春容,叫的凶。

我为他,展幽期,耽怕恐。

我为他,碾玉骨,活心孔。

他这话里带了些高山仰止的屈膝和顺从之意,犹如一只弯折了一身傲骨的孤高白鹤,心甘情愿屈服在他膝下。

林惊云就着肩上一丝丝疼,吻住了他的额头。

沈濯当下咬得更凶了。

两人一路从案上到床榻,不知折腾了多少回,沈濯气喘吁吁覆在他身上,林惊云神色迷离,眼尾晕出一抹淡淡的艳色,时不时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这一场欢爱来得远比从前更激烈一些,林惊云不停着朝沈濯索求,似乎唯有身上一点点疼才能叫他暂时忘却从前过往之事,乃至于最后弄的竟出了血也不管不顾。

神色迷离之时,林惊云攀上他的肩,嘴里喃喃不知在唤着谁的名字,沈濯俯下身欲意去听时,对方却闭了嘴咬着唇瓣不肯再出声了。

他在低低地哭。

这哭声委实太过椎心泣血,撼久不绝,一时间便是连沈濯自己也不由得晃了神,心尖一疼。

当日他问林惊云,何以杜鹃会这般艳红?

林惊云扶住他的肩头,语气淡淡道:“蜀中有鸟,声声啼,不如归。这鸟的血泼到花上,便成了这般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