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45)+番外

作者: 突然撑死 阅读记录

太后手里仍旧捻着一串佛珠,此时忽而开口:“皇帝登基后也有三年了吧。”

沈濯道:“是。”

太后遥遥望着渐行渐远的河灯,眼底被波光映得潋滟。

她道:“中宫空悬,你如今也大了,也是时候该选一位皇后帮你照料着了。”

此话一出,四下当即静默下来,似是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沈濯仍旧笑着,他理了理衣襟道:“母后何必如此着急,朕尚且年少,这些事来日打算着便也罢了。更何况——”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那人,又笑得缱绻温柔:“何况朕一身心思全在哥哥身上,因而早已没了要纳后的念头了。”

他这话一出,林惊云一颗心徒然往下一跌,浑身不由自主的一凉,这股彻骨凉意过后便是四肢百骸的滚烫热意,烧得他身子颤抖,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他知道自己心底最不愿被人提及、最不愿露给人看的那一道埋了蛆虫的烂肉就这么由他说出来了。

往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刀芒,几乎就要一寸一寸将他凌迟;有人避开他窃窃私语,可这些人谈的什么话头又有谁人猜不到?

然而纵是如此,沈濯仍旧不肯放过他,他回过头将目光钉在林惊云身上,一字一顿问他:“哥哥,你说是不是?”

林惊云唇瓣颤抖,整个人单薄如浮萍,脸色更是差到极点。

他道:“陛下……说的是。”

不过是如此五个字而已,却好像用尽了他一辈子的力气,也充满了他一辈子的绝望。

第9章 道无情

半月后。

“都是真的么?”

宁微云拱手一拜:“回陛下,都是真的。为防打草惊蛇,臣已命人暗中调查此事,陛下放心便是。”

沈濯的脸色在烛火底下看不真切,他又捡起案上密折略略扫了几眼,这封密疏里旁的都不重要,待到视线落在“结党攀附”几个字时沈濯才堪堪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沈濯道:“摄政王可都知道这些事么?”

宁微云迟疑片刻,回答道:“应是知情的。”

沈濯:“何出此言?”

宁微云道:“当日陈玉生多与相府往来,他是崇德元年点的榜眼,当年正是摄政王亲自阅卷。师出其门,只怕——”

“只怕也会为摄政王所用?”沈濯冷笑出声打断他,合上密折撇到一旁,冷冷道:“朕叫你们去彻查,原来便是一味靠着这般揣测去帮朕办事的么?”

“若是真如此便能吃上饷银,那朕要你们何用?”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旧是波澜无惊,然而宁微云却一下便听出了其中责罚怒意。

他慌忙俯身一叩首,将头深深埋下去:“陛下,臣定然尽心查清陈玉生与摄政王的关系,不辜负陛下所托——”

沈濯靠在椅子背上,许久没有说话。

并非是他气得不愿说,而是感到一股没来头的倦意罢了。

林惊云是东齐摄政王,他林氏一族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是东齐的供股之臣;因而数百年下来,林氏一族根基深入,若是贸然连根拔除这棵大树,只怕会引得朝廷动荡不安,不知要挑出多少余孽来。何况他们背后有太后、有西沙,都不是轻易能对付过去的主儿。

他没法去赌。没法去赌林惊云的立场,更没法去赌林惊云对他的情谊有几分真假。

宁微云仍旧深深垂着头,不敢言语。

半晌,外头忽然进来一个小太监,说是摄政王此时正在书房外等候,问沈濯是否见他。

沈濯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点点头道:“你去请摄政王进来罢。”

“诺。”

宁微云似是松了口气,从善如流起身一拜:“那臣便先告辞了。”

沈濯点点头。

他顺手将那本密折叠在一众上呈来的折子底下。

不过一会儿,林惊云挑开帘幕进来,脸上挂着点笑意:“刚看见宁侍郎出去,想必我是打扰到你们说话了。”

“没有的事。”沈濯摇摇头,赐座给他:“哥哥坐罢。”

他不动声色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开口道:“哥哥这么急匆匆来宫里找我,究竟何事?”

小皇帝看着比当初刚坐上皇位时稳重不少,林惊云打眼看去,只觉得他眉宇也全都长开了,身上竟没了当年和他嬉戏打闹时的影子。

——沈濯早已不再是跟在他身后头打闹叫他“狐狸”的沈陵秋了。

不过他也应一早便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林惊云开口道:“萧将军虽大败北疆,只是那些留下来的难民战俘,仍旧需要你尽快决断是杀是留。”

沈濯问他:“那哥哥的意思呢?”

林惊云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