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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嘉轩2:沉默之诗(65)

她说了一种较为常见的含毒药品,不会一次致命,但会损伤身体器官,属于一种慢性毒药。

“她不会防备我。”谭红道,“她看到我煲汤,给她做营养餐,只会夸我懂事能干。”

尚扬这边深吸了一口气,除却邹文元险些在福利院行凶外,这里还埋了一颗差点要炸的雷。

“那鸡汤黎艳红没喝?”周玉道,“还是你最后并没下毒?”

谭红道:“我煲好了汤,准备下……张自力来了,他跟我说,听说郝爸爸死亡的那一刻,他决定原谅黎艳红,郝爸爸最后的心愿,一定是我们一家人,能好好地继续生活。我最后把毒药扔了。”

确认笔录没有问题,谭红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此时已平静了下来,接受了一切,等待着应该属于她的那个结果。

众人都知道,她对黎艳红的恨仍很深刻,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杀人举动,只是后悔殃及了好人。

古飞和周玉收了东西,要离开审讯室。尚扬也准备出去和他们三人会和。

“谭红。”金旭仍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支笔,似乎有些话已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告知当事人,“你说小时候你爸爸带你到山上打麻雀,还教你玩弹弓,你印象中,他很疼你。”

谭红的双眼泛着红,道:“对,我记得很清楚。”

金旭道:“你进福利院的四岁出头,你对弹弓比我们熟,面对三四岁的小孩儿,你会带他们去玩弹弓吗?”

谭红一愣。弹弓是有危险的玩具,没玩过的大人都有可能被打到眼睛,遑论三岁稚童,正常家长确实没道理这么做。

可是……

谭红道:“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金旭道:“我不知道你亲生爸爸有没有带你玩过弹弓。但是我知道有个人,曾经在你和张自力六七岁左右,带你们上山打过鸟,他背的是一把气枪,打鸟应该很准,你们也管他叫爸爸。”

“你……说的是谁?”谭红如同一把弹弓一般绷紧了身体。

“邹文元,黎艳红的前夫。”金旭道。

这是在最后一次审问邹文元时,他招供说曾想到福利院无差别杀人,却因为想起了十几年前和那些孩子们相处的时光,最终心软,放弃了犯罪。

十几年前,邹文元还年富力强,一心想让妻子走出失去孩子的阴霾,在被妻子带回来的孩子面前,也忠实地扮演着一个“爸爸”的形象。

而那时的黎艳红,也还不是今日被名誉所累的傀儡,还有一颗真挚的爱心。

谭红茫然地坐在那张椅子上,混乱地检索着脑海中关于“父亲”的零碎片段。

她对黎艳红的仇恨,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亲生父亲离世的遗憾,而记忆中和“爸爸”幸福的回忆,被她套在了去世的这位“父亲”身上,这放大了黎艳红的“恶”,加重了她对黎艳红的恨意。

谁知,竟然是年幼的她记错了。

而她真正意义上的父亲郝小兵,在这个错误引发的罪案中,永远地离开了她。

唯一的女警周玉选择留下,安抚谭红崩溃的情绪。

金旭和古飞出来,也进了隔壁观察室,谭红扑在周玉怀里放声大哭,那哭声中百般味道,后悔恐怕是最多的。

“你啊你。”古飞实在看不得女孩哭,说金旭道,“哭成这样都怪你,非得把实情告诉她,她都已经招了,你还要在人家心上插刀。”

金旭道:“凶手也有知情权。”

古飞看尚扬,大有“你也不管管他?”的意思。

尚扬这次却认同金旭这种不留情的做法,说:“与其让她糊里糊涂地恨,不如明明白白地后悔和认错。犯罪就是犯罪,制裁不了恶。”

“我已经留情了,这个都没说。”金旭拿出手机,翻出栖凤公安户籍部门发给周玉、周玉又转发给他的信息,给尚扬和古飞看,说,“黎艳红有没有为了霸占这女儿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后面会查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黎艳红是爱她的,想过要保护她的。”

那信息上能清楚地看到,谭红的本名是:谭来娣。

尚扬和古飞同时叹了一口气。

里面的周玉自然也不会说这个,看样子她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一时半会地,谭红的情绪也平复不下来。

观察室里三人便先走了。

“这茶不错,”金旭还端着那茶杯,对古飞道,“还有吗?分我点。”

古飞还没说出拒绝,就听尚扬道:“剩下的我已经装我包里了。”

古飞:“?”

尚扬道:“我给你当顾问,还带家属帮着你破案,拿你点茶叶不过分吧。”

古飞惊讶于顾问在厚脸皮上的逐渐金化,委婉称赞实则骂人:“你俩可真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