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厘米(106)

封星皓：“啊？”

“星皓，我看见林沂舟了。”方暮深低下头，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瓶，似乎是在和封星皓说话，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次封星皓听见：“林沂舟？他应该不会来酒吧这种地方玩吧？”

方暮深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封星皓刚想和他说一起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方暮深就朝他笑了一下：“差不多就行了。我没醉，也真的只是去厕所而已，你还打算帮我扶着不成？”

原本封星皓还打算再说两句，免得方暮深趁着酒劲儿做出什么事儿来。然而当他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哪怕之前再想去看着方暮深，封星皓也没那个想法了。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直男，帮别人做那种事，如果被他以后的男朋友知道了那多不好。

封星皓见方暮深意识还算清醒，于是干咳了两声：“去吧，我也去玩会儿。”

然而，让封星皓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松手了这么一小会儿，等再次看见方暮深的时候，对方的手里似乎就已经攥住了什么，不断有鲜血流出，又滴落在地面上。

其实别说是封星皓，哪怕是方暮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林沂舟面前。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他走到林沂舟面前，笑着祝他留学手续能顺利完成，祝他前程似锦。

只是在和林沂舟碰杯的时候，手突然泄了力。随后只听见喀嚓一声，酒瓶就已经掉在地上了。

因为酒吧里的声音并不小，所以他们这儿也没引起周围人的注视，只是齐之瀚他们几个，看着他的眼神并不怎么对劲。

然而此刻的方暮深别说齐之瀚他们的表情了，就连林沂舟和他说话的声音，他也不怎么听得真切。

他只是带着宛若是刻在他脸上的笑意，缓缓蹲下将酒瓶拿起：“不好意思啊，刚刚我没拿稳。”

只是还没等方暮深碰到酒瓶，他就被林沂舟直接拉了起来：“方暮深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成年了么！”

方暮深皱着眉，极其认真地问：“林沂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男朋友？前男友？还是……我的家教老师？”

林沂舟只是皱眉不语。

然而他的不回答，在方暮深眼里却是犹豫……对他们之间身份的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方暮深突然觉得，林沂舟也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那是不是……是不是只要自己道歉，承诺了以后不会太过任性，林沂舟就不会提出分手了？

这么想着，方暮深也就不再执着去捡那个酒瓶了。他用手指勾着林沂舟的手，小心地试探着。过了会儿，见林沂舟并没有直接甩开自己，胆子也就稍微大了点儿：“林沂舟我和你道歉，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家教老师。”

林沂舟没头没尾地说。

一开始方暮深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不自觉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地看着林沂舟。

然而下一秒林沂舟就拂去了方暮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和方暮深之间的距离。看见方暮深眼底的不解，他重复道：“以你家教老师的身份。”

他的话宛若一把斧头，在砍断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同时，也断了方暮深最后的幻想。

“为什么？”方暮深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哽咽。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不再被林沂舟握着的手，又看向了那支在地上的酒瓶。

啪！

方暮深拿起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这一次，周围的人也清楚地听到了这里的声响，纷纷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只是对于那些视线，方暮深却假装不知，只是从那一堆的玻璃碎片里找了一片握在手心。

一开始是不疼的，只是随着他逐渐加大的力度，锋利的碎片一点点刺入他的手掌。

“方暮深！你在发什么疯！”

这一次，是方暮深避开了林沂舟。

方暮深：“林沂舟，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你就不应该管我。”

林沂舟皱眉：“我是你……”

“家教而已。”方暮深嗤笑道，“更何况你要出国了不是么？那你应该也不是我的家教了。林老师。”

方暮深很少叫林沂舟老师，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语气基本也都是调侃居多，而不像这次一样，那么讽刺。

他的手逐渐握紧，鲜血也不断从伤口涌出，宛若是一条血色的小蛇，从他的手掌流向手指处。

“方暮深，我以前是真的太宠你了是吧！”看着方暮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模样，林沂舟只觉得有一股气盘踞在自己胸口，怎么也挥不散。

看见林沂舟生气，方暮深丝毫不害怕，反而没心没肺地笑了：“是啊。你不应该对我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