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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了吗(7)

“多大的?”

“两室一厅啊。我跟你爸一间,你弟一间。你弟原来住的阁楼太小了,以后娶老婆怎么办?”

“所以,我还是没地方住,然后你还要我掏钱?”

南迦的这声质问充满讽刺和荒唐。

冯春琴撇撇嘴,“那又咋了哇?不然养你干什么用的?养你养到这么大,你不该回报点啥啊?”

南迦冷冷一笑,一句一句地和她掰扯清楚:“请你搞清楚,从高中开始我就是靠着村里的赞助和助学金、好心人的资助读的书,高一到现在,没花过你们一分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常读书都困难,更别提她还是学的美术,走的艺术生的路。这条路有多难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她就在放弃的边缘了。

尤其是大二结束的那一年,如果没有遇到顾识洲,她的现在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南迦不知道为什么冯春琴还好意思和她说要钱的话,用“养她”为借口,振振有词。

她试图唤醒一下冯春琴的记忆。当然,她也没敢妄想冯春琴会有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而事实证明,冯春琴不是不记得,只是不在乎,觉得无所谓。南迦的那些过往,在冯春琴眼里都不值一提。

她嚷嚷着:“别人家的孩子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就你惨得要死啊?人家小芳读个大学还有什么奖学金往家里寄呢,人家养的这女儿才叫好,哪里像你似的,活脱脱一个吸血鬼!只进不出,还好意思嫌我们!”

冯春琴从来就不喜欢南迦,打她出生就不喜欢。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性别,生了个女娃害她在村里丢脸丢惨了,也可能是因为天生不对付,没那个缘分吧。

南迦心寒至极。

“那你怎么不说小芳妈妈每个月都给不少生活费呢?而且也不用她操心学费!”她反问。

“你还犟嘴?你再顶一句试试!我是你妈!你个赔钱货!白眼狼!”

南迦受不了她一句接一句的侮辱性脏话,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像是怕她再打过来似的,迅速地找拉黑的地方,手慌得都在颤抖。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痛苦地闭上眼。

她常常想,如果她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给予她基本的学费生活费,不至于她被这些费用压得喘不过气,那她和顾识洲之间会不会平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极端的地位,她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会一持续就是这么长时间。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改变什么。

南迦痛苦,却又无力挣扎。

平复了将近一小时的情绪,她复打开手机,突然忘了自己刚才是要做什么。想了会才重新点进打车软件。

也是这时,一条银行卡的短信闯进她的视线。

到账五十万。

是顾识洲打的。

也可能是他让徐特助打的。

反正是他的钱。

这个卡号,她太熟悉太熟悉了,因为……她看了将近两年。

一种由自心底的自卑,再次出现。

南迦握紧了手机,抿紧了唇,打开备忘录,在其中一条备忘录里的末端,记下五十万。

其实顾识洲在有些时候的体贴是连她都佩服的。

她知道,顾识洲平时送的礼物都价值不菲,随便都是几百几千万。五十万这样的数字,实在不是顾识洲给得出的小钱。

但是从她第一次只要了五十万,他就知道这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额度,所以此后每一次他打的金额都是五十万。

也没有固定多久打一次,可能他觉得她手上没钱了就会打,不会等她开口,因为他知道她除了第 一回,永远也不会再跟他开口。

南迦的确再也没有开过口,他再久没打,她也不会去开口。在她的眼里,她固执地认为自己和那些女人还是不一样的。她坚持着自己的最后的底线和原则,不想把自己和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反正,她从小花的钱就不多,除了学费和生活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花销,他打的钱完全绰绰有余,还足够她过得很富裕。比如她以前从来没有打过车,现在却是都以打车出行。

而他打钱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和他推来推去。毕竟推来推去的,所磨灭消耗的,最终还是她的自尊。

她只默默记下每一次他打的钱,暗自下决心以后还给他。

任是谁知道了顾识洲的这种做法,也只会感慨一句顾识洲竟然还有这样的体贴,他怕是把心底里的独一份温柔全都给了她了吧。

可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背后隐藏着的,是她深刻而又浓烈的,紧紧包裹住她,让她挣扎不脱的自卑。

她不是不感激他,她只是太爱他了,爱到祈求拥有一个平等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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