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沉默无声(9)

踏千秋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小说里的故事都是假的，讲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笑了笑，道：“讲的是仙主和鬼君的故事。”

故事是在那个雨夜诞生的。

当年听说踏千秋剑下留了一个婴儿之后，孤灯耀世觉得这事儿简直不可思议，在他非人类的脑洞构思下，总觉得有一个旷世剧情就要诞生了。

灵感由此而生，耗时五年，他终于写出了这本《如果沉默无声》。

他兴高采烈，连夜给紫薇仙境和微雨阁各自寄了一份。

据说，孤夜微雨看到这本书并不是很高兴，没看两眼，便一把火烧了。

简单回忆了一下，踏千秋便开始给花雨落将书中的故事：

“说从前有个仙主爱上了鬼界的鬼君，民众都觉得这事儿荒唐不已，坚决要阻拦两人交往，因为此前还从未有过人鬼两界通婚的先例，就算有，结局也都是不得善终。不过这位仙主很倔，对鬼君仍旧痴情不改，最终他克服了重重阻碍，和鬼君结婚了。”

花雨落道：“唔，大圆满结局。”

似乎，的确，真的……没什么好评价的。故事本身是个好故事，但过于平淡，让人觉得好像也就那样。

踏千秋笑道：“对，大圆满结局。早已经过时，烂大街的套路了，没有什么新意，世人早就看腻了，所以这本书出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去看，甚至连知道书名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花雨落叹了口气，为这本书感到遗憾：“挺可惜的，孤灯耀世怎么样了，当时一定挺伤心的吧？”

踏千秋道：“孤灯耀世大概也就哭了几天几夜吧……”

花雨落咂舌：“什么叫也就几天几夜？”

踏千秋道：“反正，听说这件事后，我让他给我寄本书过来，我帮他看看。书到了紫薇仙境，打开一看，上面全是泪水。我让重名烤了几个时辰才烤干。现在随便翻到哪一页，都能看到泪痕。”

“我看看。”花雨落从踏千秋手中接过这本《如果沉默无声》，翻开一看，上面字迹潦草，完全不像是出版书籍该有的正规字体，应该是孤灯耀世的手写原稿。书籍本身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墨香味。

然而上面的字迹大多都模糊不清。大概是因为泪水打湿了纸张，上面的墨水散开，字与字之间沾作了一团。她往下翻了翻，竟然每页都是这样，惊愕道：“这让人怎么辨识？我很好奇，这种字你居然也能读懂！”

踏千秋把书夺了过去，淡然道：“就知道你读不懂，所以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看的。至于我嘛，孤灯耀世是我兄弟，情同手足，我们曾经同是紫薇仙境的七大护法之一，出生入死多年，他的字迹我无比熟悉，就算是被水化开了我也认得。”

花雨落喃喃道：“怪不得。”

踏千秋抱着书开始一人独赏。不过，不知道是书中描写太过平淡，还是他实在太累了，不多时，便以书掩面，睡着了。

……

深夜，月色渐渐隐去。人间已经陷入了沉眠。

紫薇仙境百里外的鸳鸯城上空突然响起了诡异的风笛声。

一道黑袍身影独坐屋脊上，微闭双眼正在沉浸的吹奏广寒赋。

天空中一只血目乌鸦看见了这道黑袍身影，俯冲下来，落到他的右肩上。

乌鸦口中吐出女子的声音：“黑渊堕神，已经三个月了，人怎么还没带来？！”

他吹风笛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此刻有种想要捏死这只乌鸦的冲动。不过对方是鬼界的鬼君紫流月，曾对他有恩，便把怒火按压了下去，仍然安静的吹奏着风笛。

夜风轻轻拂过他额前的长发，一曲末了，他睁开眼，冰冷的瞳孔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办事，鬼君还不放心吗？”

乌鸦：“我鬼界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那踏千秋……”

黑渊堕神截过话去：“我迟早会杀了他。”

事实上他这次来人界奉鬼君之命带走花雨落只是其一，其二是要杀了踏千秋。当然这一条并不在鬼君安排的任务之中，所以他不方便直接出手，只好借花雨落之手来完成此事。

但他已经等了三个月了。紫薇仙境那边还是没有传来踏千秋的死讯。鬼君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给他频频传音。

他等不起了，再等下去恐生变故。

黑渊堕神扔掉手中的树叶，缓缓站起身，肩上的乌鸦大叫起来：“黑渊堕神，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是踏千秋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黑渊堕神冷哼一声，心情十分不悦：“怎么？鬼君还对踏千秋余情未了吗？”

“我对踏千秋是否余情未了又关你何事？”

黑渊堕神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关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