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冬雪(46)
炎热的夏天,绿树却成荫,蝉鸣也不止。路过教学楼,顺着操场往大门口走。
那是一阵惊呼声,我不得不被引着侧头。
只见:
湛蓝的天空与艳红的夕阳交接,往下,投射在人声鼎沸的球场之上。
那是一个让人只能注目而无法忽视的瞬间,身着白色球衣的少年一个转身,带着篮球从地面一跃而起。接着是“哐当”的一声响,球进了。
少年的动作开始慢放,飞扬的发丝,被风吹的鼓起的衣摆,鲜活的仿佛渡着层闪闪的金光。
接着篮球落地,抨击着地面,“嘭嘭嘭”的发响。那个少年站在在球场中央,笑着热烈,令无数在场女孩心神荡漾。
随即,无数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站在哪儿,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仿佛少年灼热的呼吸,一不小心就隔着操场烫了过来。
有人喊“赵赫章,牛逼啊”
我怔怔地回神儿,抱紧怀里那一摞书,抬脚走开了高考的那两天,阴雨连绵。小眼睛担忧的给我发消息说:“陈晞,你说八号下午,要是雷声太大盖过了英语听力该怎么办”
我发个笑脸,开玩笑说“那就同归于尽。”
事实证明,即使雷声再大,也盖不过听力。
反倒恰恰相反,我提前三十分钟完成了试卷。
也没检查,所幸丢笔到桌面。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边天色很暗,考场里反倒开了灯,很亮很亮。
那一刻,我靠在椅子上,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用想 。
直到铃声打响,监考老师说“全体起立”,收完卷子的那刻。
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才迟到的往上涌。也是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以陈晞冠名的青春时代,结束了。
此后,所有的故事,不论好的坏的,完整的,不完整的,遗憾的,不遗憾的统统都要被划上句号。
老师常说:高考如同千军万马过大河,有的往东跑,有的冲西奔。到最后,总抵不过四散的结局。
交完试卷,所有的考生都一道往校门口涌。我混在其中,被推搡的困难前行的那刻,才领略到这句话真正的意含义。
那一刻,不隐瞒,心里多是壮阔跟失落参半的。
“壮阔”不知明暗的未来,“失落”消散的过去。
那个假期好像格外漫长,除却等待成绩出来的焦虑,以及养成的生物钟到点醒来之外,还算的上愉快。
许薇一考完,就成了背包客,天南地北的各处跑。
我羡慕的同时,又开始因为受不了刘少萍不停念我宅的唠叨,而往外逃。
我也坦然,干脆除了吃住,一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里。
寻一处阳光足的窗边,
从《追风筝的人》到《肖生克的救赎》,从《白夜行》到《呼啸山庄》。
再从《□□的葬礼》到《在细雨中呼喊》。
那段时间,纵使物质世界因为单调的生活而匮乏,精神世界却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天,我仍旧五点半准时走出图书馆。我没有骑自行车,站在站牌前等公交车。
临近夜晚,带着丝凉意的微风,吹的榕树叶沙沙作响。
我给刘少萍发完“马上就回”的消息之后,便从手机上抬头。
忽而的,就看到马路对面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站在路边,脸色淡淡,手里夹着根烟。微风一阵,乱了他的发,他也不在乎 。只抬手,烟递到唇边,张嘴一吸脸颊凹了进去。
片刻,烟雾又从他嘴里吐出。他微眯着眼,不知在看什么。
大概过了一会儿,在那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他单手掐灭烟 ,随手撸了把头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抬脚走远了。
风将他的身影吹的很淡很淡。
我视线追随,几乎是第一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毫无避讳的追着他身影看。
直到缩小,渐渐模糊…
随着21路车的到来,那处也被挡的严实,再看不到。
这次,我头也不回,抬脚就上了车。
没多久就到了站。
成绩出来是在七月末,我破天荒的竟然上了六百三。
刘少萍跟陈伟峰高兴的一把抱住我,刘少萍更是嚷嚷着,说什么也要去饭店搓一顿。
去学校报志愿那天,老班竟也难的张口夸人。
张扬调侃说我是匹名副其实的黑马。
小眼睛抱着我,脸上难掩喜色。她也不错,成绩,爱情双丰收,自然高兴。
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张扬跟小眼睛表白了。
李想仍旧是那副样子,脸上看不出悲喜。冲我道喜,倒是难的有点笑模样。
我们四人趴在栏杆上,小眼睛扭头问我:“陈晞你大学打算报哪儿”
李想跟张扬也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