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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渊来(403)

中间摆着一弧形长桌做前台,前台三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是内部公关,负责处理内部突发事故、安排节目和人员服务等工作。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洗浴。”李瓒靠着前台,隔着帽檐也能察觉到前台女打量的警惕目光。

“需要成套服务吗?”

李瓒敲着前台,没有回答。

前台女见状,心蓦地吊到嗓子眼,持有四楼或四楼以上会员卡的客人非富即贵,难以伺候,也得罪不起。

眼前这位,以前没见过,会员卡是新办的,脸遮得严实,不愿露脸兼之气质凛冽,沉默不语时,仿佛空气也凝滞了。

“先生?”

“……能指定谁来服务吗?”

前台女松了口气:“您中意谁?”

“刚才跟在那群人身后的女人,穿白裙、黑长发的女人。”

“您说的是云云吧,她是我们的招牌三朵金花之一,已经被包下来,要不然为您介绍其他姑娘?”

“不用了。”李瓒收回记录完毕的会员卡,转身之际,又回头问:“能找她聊聊天吗?不需要其他服务。”顿了顿,他轻声而惆怅地说:“她像我的初恋。很像。”

前台女闻言加深笑意:“当然可以。”

单人温泉池在室内,没有监控,四周安装着双层玻璃,地面镶嵌照明的灯管,营造出露天星空的氛围。温泉池岸边有一张躺椅,李瓒翘腿躺着,听到吱呀声便侧头看向进来的白裙女孩云云。

云云跪坐在躺椅边,稍稍抬起头来,露出洁白的脖颈,垂落几根秀发,像孱弱无辜的绵羊,却无风尘女的俗艳,怪不得是这儿的三朵金花之一。

“先生,贵姓?”

“李。”

“李先生,您不是港城人。”

“我的粤语不够正吗?”

“倒不是,只是不像港城的白话,更像是广省那边的人。”云云抿唇一笑:“您是警察,对吗?”

李瓒食指一缩,俯视云云:“你们老板就教你们随意揣测客人的身份?不太专业。”

“是我的错。”

“怎么看出来?”李瓒附身,如黑珍珠的眼瞳里倒映着女孩的面容。

云云抬手:“手茧的位置,像经常拿枪磨出来的。我陪过总督察、警司,甚至是警务处长,他们的手茧跟您一样——别不信呀李先生,我们这儿的小姐少爷得有一项绝活才能过得好,我的绝活就是眼睛利,远远一眼就能察觉出您的身份,再第二眼,就能确定。”

“你要我做什么?”

“李先生,是您要我的呀。”

“聪明人就不要打哑谜了。”李瓒摘下口罩要笑不笑的模样,直勾勾盯着云云:“你看出我是警察的时候,特意回头看我一眼,引我注意,确定我是警察,言语试探,攻击性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做生意,这栋楼的墙壁里不早砌满死尸?”

云云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您真有趣。”忽而止住笑,斜着眼瞥李瓒,目光有些尖锐:“怎么我看您一眼,您就确定我想引您注意?难道不是您见色起意?”

李瓒面不改色:“我有男朋友。”

云云:“……”失策了死基佬。

“你长得像一个人。”

云云脸色一变:“程凯蒂。”

李瓒:“你果然认识。”

刚才走廊一眼就让他确定要见的白裙女人,主要原因在于她的脸和程凯蒂有七1八分像。

云云坐直,脸色苍白,半晌低语:“我在等有人能认出我这张脸,那个人必须是港城警署之外的警察,才有可能救我脱离苦海。我等了很多年。”

李瓒:“我没有太多时间,你长话短说。”

云云:“我本名张云,西北人,考上HK大学,被同学骗进钵兰街的KTV打工,本来很快就能跑,谁知道那天晚上遇到‘宋先生’——”

“你见过他!”李瓒急问。

“他见过我,我没见过,但他认出我这张脸!”张云用力掐着自己下巴:“看到动刀痕迹了吗?原本只有三分像,靠化妆、靠手术,整成七分像!从此以后被囚困在女子教堂里,身份证被扣、自由被夺走,qb、代孕、取卵……就差卖肾割肝了!我同屋有个女人不听话,被迫吸粉,发疯的样子吓得我手脚冰冷,也因此乖乖听话,不至于变得不人不鬼!”

“我东拼西凑才知道为什么会被‘宋先生’看上,为什么会遭此折磨的真相,就是这张脸!就是程凯蒂!”

“我学法学的,分析过很多案子,2013年青山红馆案件爆出,我读大二,课上选了这桩本来不可能会讲到的案子来分析,结合得到的信息,很轻易就能拼凑出真相。”

“我试过逃跑、试过报警,可前车之鉴太可怕,我只能暂时蛰伏,等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