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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荼蘼(217)+番外

“不是他们给的。”白凛淡淡道,“我自己做的。”

荼蘼愣了愣。

“你自己做玩具?”她问,“为何?”

“天庭只有我一个小童。”白凛道,“没有玩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玩具。”

荼蘼明白过来。

天庭之中,无论是上神和上仙都是天庭创立之时便已有之,下仙则是修成正果的凡间生灵。开天辟地以来,天庭中唯一一个降生的婴孩,就是白凛。

她忽而想到上次白凛朔替时,自己无意中进入他的魂魄中,看到的那些回忆。

他挥着短短的小手,奔向周围的仙人,可没有人愿意与他玩耍。

那孤独的感觉,也让荼蘼一并感同身受,似乎就像自己也经历过一般。

荼蘼知道,那并非是天庭没有别的小童的原因,而是因为白凛的身世。他虽然是神君,但自降生之后,就成为了天庭中的异类,大多数人对他敬而远之,对他充满疑虑。

正胡思乱想着,荼蘼忽而听白凛问道:“你这手中的是何物?”

看去,只见他正对一个小童说话,那小童手里拿着的,并非是白凛做的木雕,而是一只纸鸢。淡淡的蓝色,看上去颇为别致。

“纸鸢。”小童将那纸鸢举得高高,递给白凛。

白凛拿过来,看了看:“是谁做的?”

“是耿先生做的。”小童道。

“耿先生?”

“耿先生是金善人身边的人。”旁边一名妇人便做着针线边答话,笑道,“时常到学塾里去给孩童们教书,也是个好人。”

荼蘼看向白凛,只见他若有所思,片刻,看向那孩童。

“这纸鸢给我好么?”他说着,拿出一只玩具大雁,“用这个与你换。”

那小童眼睛一亮,乖巧地应下,伸手接过。

“你要这纸鸢做什么?”荼蘼讶道。

“不过觉得眼熟。”白凛道,“且上面有青樾的气息。”

荼蘼一怔,登时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耿先生就是青樾?”

白凛正要答话,突然,荼蘼也感受到了一阵异样。

霎时间,周围的人们都定住,仿佛时光凝固。

她面色一变,也站起来。

天空正在扭曲,这隐界中的一切,都在变形,仿佛隔水观物。

荼蘼知道,这是创造出隐界的人危在旦夕,下一步,隐界便会崩坏,而这隐界中的所有人,都会一同丧命。

她连忙撑出法障,将众人护住。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在虚空中匆匆现身。

二人看去,是沈戢。

“可找到了方缇和青樾?”他神色紧张,下一瞬,就看到了白凛手中的纸鸢。

“他们应当就在山上,大约势头不妙。怎么了?”荼蘼道。

沈戢将那纸鸢拿过来,注视片刻,抬眼看向白凛,神色严肃:“神君不可在此处逗留。慈窨来了。”

*

天空中,仍是一片血红,仿佛燃烧的炭火,炽热灼人,深不见底。

方缇发足狂奔,没跑出多远,却摔倒下去。他已经筋疲力尽,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跑几步,终于支持不住。

他瑟缩着,望着身后那巨大的黑影,恐惧得无以复加,哀求道:“饶命……饶命……”

那黑影,似有形,又似无形。

方缇望着它,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捏住,阵阵刺痛。

“齐晏……”他痛哭流涕,“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若要杀我……就给我个痛快……”

少顷,他听到那黑影中传来一声冷笑。

那声音,似乎是齐晏的,又似乎不是。

“痛快?”它说,“你拿着从鬼门搜刮来的钱财,在这世间享受了那么久的富贵,人人都唤你金善人,这痛快还不够么?你可还记得,当年在空行山做下的事?”

方缇睁大眼睛,那些他极力想忘却的种种回忆,又在心头浮起。

那时,他还是定元派的一名弟子,排行不高,并不得许多青睐。

定元派野心勃勃。它在各修真门派之中并不出众,但跟所有的门派一样,师尊有一颗出人头地的心。除了督促弟子们勤恳修炼,早成正果,他最热衷的,就是参与各种替天行道积攒名声的事。

剿灭那违逆天道的鬼门,便是其中最要紧的一件。

方缇亦野心勃勃。他知道,自己天资不足,恐怕这辈子也不能位列仙班,只有在自家门派中挣得一席之地才是出路。

故而当众门派会盟,决意铲除鬼门的时候,方缇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空行山捉摸不定,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什么地方。剿灭鬼门的第一步,就是派出细作,探明空行山所在。

但人人都知道,这兴许是个有去无回的差使。

师尊问谁愿意去的时候,弟子们皆面露难色,只有方缇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