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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荼蘼(3)+番外

坐在赵庭身旁的柔姬闻言,笑了笑:“李郎莫非怕打雷?”

“我怎会怕。”李玮道,“这天下怕打雷的,不是做了亏心事便是妖精。”

陪他吃酒的美人巧笑一声:“如郎君所言,这雷总在我等头顶徘徊不去,那岂不是说,宅子里的人不是做了亏心事便是妖精?”

“有无人做亏心事我不知道,”李玮唇角微勾,“不过妖精么,若是生得似姊姊这般,定然连上天都不舍得打……”

女子娇笑起来,轻推他一把:“李郎嘴真甜。”

看着对面那两人的亲昵之态,赵庭愈加面红耳赤,吃饭愈加快。

柔姬抿抿唇,对李玮道:“李郎这位兄弟,怎似不高兴?可是妾惹了他?”

李玮喝一口酒,笑道:“他头一回出远门,又未经人事,自是不惯姊姊们的盛情。”

“哦?”柔姬看着赵庭,目光微亮,倏而一笑,“怪不得这般羞涩。赵郎,常言出门靠朋友,要交朋友,便少不得玩乐,赵郎可要多学学李郎这样才是。”

这话让李玮很是受用,他略带醉意,对赵庭道:“赵兄,你也喝一杯。”

赵庭道:“我不饮酒。”

李玮不以为然,不由分说地给他满上一杯,道:“赵兄不是说你父亲送你去扬州,曾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见世面长本事么。这便是本事,喝了。”

赵庭一路受李玮照顾,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犹豫片刻,只好拿起那酒杯。

从前在家的时候,赵庭也喝过酒。

不过他们家境况不佳,都是些自酿的米酒。而这杯中的酒则很是不一样,入口就辣的很。

他勉强一口干了,而后,就咳嗽起来。

李玮搂着身旁的美人,哈哈大笑。

那酒的力道很猛,赵庭坐没多久,就觉得头脑发晕起来。

堂上的气氛愈加放纵,歌伎唱着些风月场里的艳曲,不少酒醉的客人已经搂着身边地美人,摇摇晃晃回房去。

赵庭甚至看到,不远处一个客人正抱着美人亲了起来。那美人衣衫不整,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娇喘连连……

他实在不惯待在这样的地方,越坐越不自在,又吃了几口饭菜,便说要回房歇息。

而后,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李玮也不阻拦,见他离开,继续听曲吃菜。

旁边的美人道:“李郎,可想去歇息了?妾来伺候李郎……”

话没说完,她探入他衣襟的手忽而被摁住。

李玮看着她,醉眼带笑。

“姊姊,”他低低道,“这般急不可耐么,嗯?”

*

外面,狂风大作,却没有下雨。

廊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曳,一晃一晃,将四周的树影照得诡异。

赵庭脸上的酒气被带走了些,却仍然觉得头脑混沌。

一阵疾风吹来,竟将他待得有些踉跄。

赵庭连忙扶着旁边的柱子,稳住身体。

他晃晃脑袋,一刹那间,忽而发现四周变了样。

只见这里到处是断壁残垣,一派肃杀之气,几团鬼火漂浮在空中,像灯笼一样飘忽不定。

阴森森,教人脊背登时发寒。

赵庭吓一大跳,连忙又晃晃脑袋,再看。

自己仍站在廊下,头顶上,精致的花灯仍在风中摆动着。

方才是幻觉么?

赵庭定了定神,继续往自己那上房走去。

然而那酒着实是劲大,他越是往前走,越是觉得身上没了力气。

当他终于软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将他搀住。

“赵郎怎走得这般快?”柔姬笑盈盈道,“也不等一等妾。”

说罢,她贴过来,要扶着赵庭一道走。

她的身体又香又软,尤其是那高耸地胸脯,顶在赵庭的身侧,教他一阵慌乱。

赵庭想躲开,无奈自己已经连迈步的气力也没有。

此时,他心里终于感到不对劲,那酒……

赵庭正要强撑着自己走,无意间低头,看到了柔姬的手。

那并非一双女子该有的手,而是青紫发黑,末端的指甲长而锋利,煞是吓人。

一股寒气从后背蹿起,赵庭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气力来,猛地将那柔姬推开。

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柔姬真正的模样。

她的脸不复美艳,似树皮一般皴裂,一双猩红的眼睛下面,嘴如同裂开的瓜一样,却又覆着厚厚的脂粉,勉强化作人的模样。

赵庭惊恐不已,登时浑身瘫软,跌倒在地。

突然,他感到自己身后碰到了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回头看去,又是一惊。

那是一具干枯的尸首,脸上的皮肉已经萎靡凹陷,皱巴巴地包裹在骷髅上。而尸首身上的衣裳,赵庭认得。

这正是不久前他邻座的客商,他清楚地记得,此人搂着一个女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