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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杀(138)

陆府当然比不上皇宫精致,可是,她能随意说话,自在走动,吃饭饮水也不必提心吊胆,远比皇宫舒服多了。王言卿自己在宫里走了一遭,有点明白为什么陆珩总是那么紧绷,连在自己家里都不敢吃口味重的食物了。

时常在那种环境办差,难怪他变成如此。

王言卿想着陆珩,手搭在床沿上,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早膳里加了安神成分,王言卿这一觉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天都黑了。

她稍微动了动,外面丫鬟就听到动静,进来挽起床帐,点亮灯烛。王言卿睡了太久,浑身酸软,她费力坐起来,刚坐好就问:“二哥回来了吗?”

她许久没有喝水,嗓子干哑,这句话问出来虚软无力。灵鸾行礼,说:“回姑娘,指挥使刚回府。”

王言卿一听,立马不睡了,当即要下床去找陆珩。她换了身碧青袄裙,灵鸾为她取来披风,王言卿都等不及系好,拿了披风就往外冲,一边走一边披在身上。

二月二过后,土地解冻,天气一日比一日暖,但晚上的风还是沁凉的。王言卿快步跑向主院,灵鸾追在后面,急道:“姑娘,您受不得寒,当心着凉。”

王言卿哪有心思听这些话,她提着衣摆跑入正房,里面的人早早就听到动静,不慌不忙回身:“卿卿,怎么了?”

王言卿看到确实是陆珩,这才松了口气。陆珩看起来也刚回来不久,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王言卿双手交叠,浅浅行了个万福,问:“二哥,你用饭了吗?”

陆珩想过王言卿可能会问秦祥儿去哪里了,闹鬼案如何审理,她走后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但陆珩没料到,王言卿急急忙忙跑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吃饭了没有。

陆珩意外瞬息,笑道:“还没有。听她们说你睡了一整天,睡得还舒服吗,要不要留下陪二哥一起用饭?”

王言卿点头,她其实不饿,但她想陪陆珩吃点东西,然后赶紧让他去睡觉。王言卿昨夜好歹眯了一会,陆珩却一直在忙,今日又是上朝又是收尾,足足折腾了一整天。他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耗。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得知王言卿也要用饭后,悄无声息地加了双碗筷,添了几样王言卿喜欢的菜。王言卿坐下,悄悄观察陆珩。他脸上有疲色,但眼睛明亮,看着精神还不错。

看来,这个案子应当很顺利。王言卿默默想了一会,主动给陆珩舀了一碗汤,问:“二哥,装神弄鬼的人确实是秦祥儿吗?”

陆珩接过王言卿的碗,瞥了她一眼,幽幽叹道:“我还以为卿卿是来关心我的,原来是为了案子。”

“哪有。”王言卿颦眉,道,“我分明是怕你熬得太久了,身体受不了。”

陆珩失笑,手指转动汤匙,慢慢说道:“还是这么不经逗。有你这句话,我便是累死也值得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王言卿一脸严肃拦住陆珩的话,“万言有灵,这种话不能说。”

她板着脸教训陆珩,陆珩也由着她指点。王言卿说完后,趁着饭桌上无事,问:“二哥,她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陆珩淡淡抿了一口汤,不慌不忙开口:“说来话长,这是三十年前埋下的苦果了。”

王言卿认真看着陆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陆珩没有继续说,突然问:“卿卿,你还记得上元节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王言卿根据三十年这个时间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说弘治皇帝?”

“没错,是弘治年间的事情了。”陆珩放下羹碗,微微叹道,“当时有一个太监,因为阻拦张氏兄弟戴御冠得罪了张皇后,反而被弘治皇帝关到牢狱里。后来,张皇后授意,命人打死了他。那个太监叫何鼎,秦祥儿做的事情,和他有些关系。”

王言卿猜测:“他们是兄妹?可是,秦祥儿明明姓秦,莫非她用了假名?”

“是真名。”陆珩淡然笃定,道,“送进宫的女官,身份都是要再三核查的,但凡差一点就不能通过。她确实姓秦,是淮安人氏,她上面还有一位姐姐。”

王言卿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双秋水剪瞳一动不动看着陆珩。陆珩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秦祥儿的姐姐亦曾入宫,只不过不是女官,而是宫女。何鼎和张鹤龄兄弟起冲突那天,正值宫里设宴,张鹤龄和张延龄喝多了酒,张延龄趁着酒兴奸污了一名宫女,之后他返回宴会,看到皇帝的发冠手痒,撺掇张鹤龄,两人又想拿起来戴。何鼎和那个宫女在同一个宫殿当差,他发现了张延龄的兽行,到前面后发现他们毫无悔改之意,竟然还想戴御冠。何鼎当即大怒,要用金瓜打死这两人。何鼎的动静闹得很大,惊动了张皇后,当时许多人向弘治皇帝求情,但张皇后咽不下这口气,执意要将何鼎下狱。弘治皇帝不忍让爱妻受委屈,便让锦衣卫将何鼎抓走。弘治皇帝当时想不想杀何鼎没人知道,但后来,何鼎确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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