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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长明(209)

“我们学校一位退休的考古教授去世,”傅时浔平静道,但平静的声音下,有一丝脆弱:“是我的恩师,从我研究生到博士,一直都是他带我。”

哪怕后来傅时浔成为北安大学的教授,也是老师一力赞同。

两人站在树荫之下,午后炽灿的阳光从密密实实的枝叶里透了下来,悄然落在他的肩头,此刻阮昭才发现他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又冷淡,身上有种驱不散的低气压。

阮昭突然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老教授的葬礼不像刘森的那样喧嚣又热闹,葬礼礼堂里放着沉重的哀悼音乐,不时有年轻人进来,放下手中的菊花,深深的鞠躬后离开。

很多老教授的学生,今天都来了。

阮昭跟着傅时浔进去,两人缓缓走到灵堂前,她仰头看着面前的巨幅照片。

这是一位面容慈祥温和的老者,照片的老人嘴角和眼底都噙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看着这些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的学生。

当他们跟家属行礼之后,傅时浔上前跟老教授的遗孀说:“师母,节哀顺变。”

“时浔,”老人原本哭的已经哭不出眼泪,结果此刻看见老教授最喜爱的学生就在眼前,她声音再次哽咽:“谢谢你,这两天你一直忙来忙去。老田昏迷的那阵子,只有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有一点反应。”

老人说着又要哭了出来,傅时浔低声道:“您这两天也是的,我听文轩说您昨天也没怎么休息。”

文轩是老教授的孙子,跟傅时浔也熟悉。

这会儿老人也瞧见站在他身边的阮昭,突然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说,想给老田介绍的那姑娘吗?”

“嗯。”傅时浔轻声应道。

“可惜老田没能瞧见,”老人家这会儿心底更难受,“之前你过来陪他吃饭,你走之后,他一直跟我念叨,说你婚礼的时候,他得当证婚人。这说起来也就才是上个月的事情。”

世事无常这句话,在生死面前,异常的沉重。

这大半天,阮昭一直陪在傅时浔的身边,到了傍晚,傅时浔送阮昭出去,到了门口,他看向阮昭:“我还要陪师母他们,就不能送你回家了。”

“没事,我叫到车了,”阮昭看着他,终于还是说道:“你也节哀顺变。”

傅时浔没忍不住,抬手摸了下她的头:“谢谢。”

原本阮昭沉默的站着,突然转头看向傅时浔:“你跟你的老师提过我?”

傅时浔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不是笑意,却格外温柔:“嗯,老师他知道你。”

似乎阮昭也想到了什么,她轻声说:“这位教授,难道就是那位?”

“嗯,他就是我遇到的那位考古队领队,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依旧还在考古第一线。”

——考古是为了还原我们祖先来时的路。

傅时浔跟田教授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可以说他走上考古这条路,就是因为看到教授奋力保护文物的模样。

当初在北安大学跟田教授重逢,傅时浔就打定主意,要追随他的脚步。

因此他们之间更是如父如子。

想起最后一次跟教授聊天时的模样,教授看着他,有些欣慰的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不会一蹶不振。”

刚跟阮昭分手那阵子,傅时浔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把自己放在房间里,几天不出来,抽烟酗酒。好不容易愿意走出来,可是去阮昭家里,发现她连房子都卖掉。

这下他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在开学之前,直接跟学校请了长假。

当时鸣鹿山项目,还需要他继续主持,系里自然不会同意他请假。

傅时浔极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那我就辞职好了。”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快做不了了,后来他知道云樘和云霓两兄妹还在北安,但是阮昭却离开了。

他想要去找她,哪怕她不原谅自己,远远的看着也好。

这事儿不知怎么被教授知道,估计是系里真怕他辞职,想请老教授出山劝说他。好在老教授也只是将他叫到家里,将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酒拿了出来。

他一边给傅时浔倒酒一边说道:“原本这酒我就留了给文轩和你结婚用的,结果你们两个,谁也不争气。”

虽然作为老师,偏心并不可取。

但是老教授确实是偏心傅时浔,他是自己带的最后一批博士生。

当初几个学生,有些已经转行有些干脆转了行政,踏踏实实走考古这条路的,就剩下傅时浔一个人。

本来学考古的人就少,能留下来的更是凤毛麟角。

酒过三巡,老教授看着傅时浔说:“你要辞职也行,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那姑娘真的回来,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连教授的职位都丢了。你以为这对她来说,是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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