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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长明(24)

文玩圈子,必然属于一个。

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如今依旧还保留着师徒传帮带的传统。

哪怕是故宫那样的国家机构,也不例外。

以阮昭的年龄,她的师傅人选,应该够不上这样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清浅的笑意褪去,那股子藏在骨子里的轻狂张扬,顺着那双好看的黑眸,渐渐溢了出来,她盯着傅时浔说:“可我也是最好的。”

不是因为她的祖辈是修复师,她才得以拜进师傅的门下。

而是她拥有最好的天赋。

傅时浔坐在对面,安静看着她,今天阮昭其实穿的很软,雾粉色斜盘扣国风长大衣,扣子是珍珠的,这样粉嫩又少女的颜色衬得她整个都很精致唯美。

可当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锐利和直白,冲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柔和。

只让人记住了她的张扬和骄傲。

她就是最好的。

并且她深信不疑。

这次,傅时浔认真看了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你呢?”阮昭没有刻意去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有时候也不能一味的趁势追击,就像山水画一样,得懂得适当留白,她继续说:“你为什么会学考古?”

傅时浔眼神还是很冷淡,只不过这次他却开了口:“我奶奶很喜欢礼佛,经常会在寺庙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我爷爷不忙的时候,会陪着她一起住,后来就是我陪着。有次我们在寺里礼佛,旁边村子里来了一个考古队,说是在村里发现了遗址。”

那天傅时浔正好下山拿补给品,他奶奶虽然住在山上,但是吃穿用度,他爷爷都会准备好,生怕她在山上遭了罪。

结果就遇到考古队在跟村民对峙,原来遗址正好就在村民家的农田下面。

所以他们就跟农民协商,在这块地上进行遗址考古发掘。

本来农民拿了钱,也没当回事,谁知考古队从地里起出了一只完整的西汉年间陶罐,也不知道是走漏了风声,被对方一家子围堵住。

村民不仅带着自家人,还喊了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助阵,各个手里拿着农具,一副谁敢带着他家地里的宝贝,他们就要掀了对方天灵盖的架势。

倒是领头的考古队领队,一直在跟对方据理力争。

其中让傅时浔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考古是为了还原我们祖先的来路。”

“所以,你是觉得考古人很有理想,从而喜欢上了考古?”阮昭放下筷子,单手托腮,虽然脑子里都被他说的话占据,却还不忘微侧着左脸对着他。

会找角度的女人,永远最美!

傅时浔放下筷子,别看他吃相很斯文,但是吃的一点儿都不少,餐盘里除了食物残留的汤汁之外,是干干净净。

他往椅背上微靠,姿势有点慵懒,“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对面一铁锹开了瓢。”

阮昭身体不由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像是被扔进小石子的清澈湖面,水光流动,泛着浅浅涟漪。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那个考古队的领队,就死死抱着怀里的陶罐,甚至弓着脊背,让陶罐不至于被磕在地上。

铁锨就那么直接往他弓起的背上砸,他都没松手。

她低声说:“人心贪婪。”

傅时浔望着阮昭,突然轻声说:“你会觉得是那个领队太固执吗?”

明明那个陶罐,最后也不会成为领队的私人财物,但他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出土的文物,冒着被打残废的风险,誓死不撒手。

“不会,”阮昭淡然道,她说:“因为这就是他的信念。”

不可否认,阮昭做文物修复,一心奔着钱。

但这行也有像这个不知名领队一样,甘愿用一生去挖掘、发现那些被隐没在时间罅隙里的历史碎片。

文物就是承载着这些历史碎片的存在。

听到这个回答,傅时浔低头笑了下,嘴角明显上扬,因为这也是年少的傅时浔当初的想法。

那是考古人的信仰和热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傅时浔这么笑,看得阮昭心脏微跳。

就挺撩人的。

于是阮昭趁势追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学考古的?”

“自己猜。”谁知傅时浔扔下这句话,端着托盘站起身。

阮昭微微撇嘴,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告诉自己。

正好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追上他。

两人走出餐厅,阮昭本来还想问他下午什么安排。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傅时浔突然扭头看向她说:“做文物修复师,是不是也会有职业病?”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阮昭没想到,一顿吃下来,两人的关系居然跳跃式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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