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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负我(162)

落缤为她梳头的手微微一顿,回想了下,“他们,是魏大人下的结论,下面便都这么传了,还说……那个侍卫跟那位夫人这回出事,是运道不好。”

崔樱眼睛眨了眨,窗外天蓝如洗,犹如一块明镜照在她心上。

魏科为什么会吩咐下面的人一概这般回答,原因只有一个,不管樊懿月摔下来是有心还是无意,亦或是出于什么目的,最后,贺兰霆都选择帮她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他们之间的旧情,当真可贵啊。

樊懿月苏醒后,看见榻边默默守着她的贺兰霆的身影,不由得怔了怔,“曦神,你一直在这吗。”她眼中闪过喜色,盈润的眼睛紧紧望着他。

贺兰霆低眸,眼神扫过她的手,“你一直拽着孤的衣角,不愿松开。”

他下马时要掰开樊懿月的手,就发现她用了很大力气握得死死的,哪怕还在昏迷中也没有一丝松动,于是让人撑着她,割破了衣角才得以下来。

樊懿月这时也看到了自己手里还紧握着一块锦衣的衣料,她显然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抱着浓浓的歉意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当时吓坏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满眼透着对贺兰霆的依赖,不知不觉间眼泪便流了下来。“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房中的侍女宛如木头立在后面,将头沉沉低下去。

贺兰霆余光扫去,“叫御医过来,给夫人诊治。”

“是。”

侍女们一走,只剩两人独自在房中,此刻樊懿月似乎还残留着死里逃生的恐惧,从而暴露了她眼中深处埋藏着的异样的感情,她情不自禁的握住贺兰霆的手,缓声道:“曦神,我后悔了。”

贺兰霆俊脸不见一丝波动,他眼神回落到樊懿月身上。

“你后悔什么了。”

“我后悔,当年顾家为我议亲时,我应该早些说出来和你的情意。我后悔,还没来得及与你互通心意,就嫁给张嵩墨,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

“已经晚了。”

樊懿月瞪大一双美目,脸色刷白,她喃喃地问:“为,为何,难道因为我嫁了人,你嫌弃我已经是妇人?”

贺兰霆沉默地盯着她,看到了樊懿月脸上的失魂落魄。

他回想起十六岁时朦胧的心动,对象正是年长他一两岁的表姐,那时樊懿月一直是他欣赏的那类女子。

她出身不好,家道中落除了顾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

顾家待她不错,但寄人篱下,在子嗣繁衍众多的顾家,下面还是很少能体贴照顾到她。

远方表小姐总是不如顾家正经嫡女尊贵,她迫于无奈,养成了惯于讨好所有人的性子,从宫外一直到宫内,再到他面前。

她的讨好并非是低俗的卑躬屈膝的那种,或者换种好听的说法,是对每个人都体贴入微,曾让贺兰霆觉得,她像一朵在墙角兀自生长的花,凭着意志撑过了晴日的光,雨天的雨露,晚来的暴风。

他从未遮掩对她的欣赏和好感,而樊懿月也不是毫无察觉。

暧昧的情愫在彼此间默默发着芽,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或许是他忙于私事,又或许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谁也没有先说穿过这事。

然后过了三年,直到樊懿月议了亲,嫁了人,这段感情便各自埋藏在回忆里。

樊懿月忽地握紧他,问:“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另外有……”

“殿下,夫人,御医来了。”

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来。”

贺兰霆抬眼向门外看去,房门打开,不光有侍女和御医站在外面,离门最近的还有跟贺兰妙容等贵女相邀而来的崔樱。

众人目光一瞬间落在樊懿月与贺兰霆交握的手上,一时神色各异。

“皇兄,听说表姐醒了,我们这才过来看看。”

贺兰妙容:“表姐跌下马,可是伤着手了?皇兄,御医来了,交给御医为表姐诊脉吧。”

贺兰霆手刚放在樊懿月处,是为了拨开她,不想外面的人就进来了。

樊懿月稍显惊慌失措的收回去,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看过来,和她欲盖弥彰的反应相比,贺兰霆神色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沉稳淡漠。

他起身让开位置,看到了立在贺兰妙容身旁的崔樱。

她刚才定然也看见了他和樊懿月握手的那一幕,除去刚开始的讶异之色,她此时此刻都显得神色平平。

她好像不觉得在意,也未曾流露出贺兰霆之前见到过的,遭受打击的失落之情。

崔樱的目光一直都在樊懿月身上,就仿佛她和人家是多年的好友,是真的来探望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