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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负我(279)

顾行之提到的樊懿月怀孕的事,和贺兰霆带来的插曲,警醒了崔樱。

她要是想安然无恙地生下这个孩子,保他万无一失,就须得尽快过了明路。

在顾行之提议,要不要去他的私宅坐一坐时,崔樱在落缤含有隐忧的目光中答应了。

“对不住。”

风里飘来崔樱的呢喃。

走在前方的顾行之没听太清,他困惑地回头,“什么。”

崔樱低头看着路面,像是在注意脚下的青石砖,顾行之纳闷崔樱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住之余,顺理成章地以为是他听岔了。

崔樱在顾行之的私宅待了有近两个时辰才出来。

冬日的天色不到傍晚就黑了,适逢张幽从另一条巷道里出来,他单独一人迷路了,又没带下属,看见崔樱时正有几分喜色。

然而在顾行之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崔樱身后时,他呆立住了,忘了上前招呼的事。

除了顾行之私宅门口亮着灯笼,其余地方和寻常一样,昏暗模糊。

崔樱的马车路过他,都没发现墙的跟前还有一道隐藏于阴影里的黑影。

“张大人。”

方守贵爬到树上跟带着公事前来商议的张幽问好,寒风吹得他脸上像刷了一层红漆。

张幽迟疑,“方总管这是……”

不远处传来犬吠声,方守贵身形惊惶颤抖,哭丧着脸道:“张大人,您行行好,替奴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老奴以后真的再也不敢多事了。”

魏科用食指吹了两声口哨,把手头牵的两条正在流涎的猎犬交给身后的侍卫。

他看了眼面如菜色的老东西,走过去对张幽道:“他得罪了太子,你不用管他。”

“太子在何处。”

“工匠房。”

面对张幽古怪的视线,在旁负手观摩玉匠干活的贺兰霆显得独树一帜。

“殿下在看什么。”

“你不是都看见了。”

事情张幽都已经听魏科说了,为了修补碎掉的玉佩,贺兰霆专门命匠人到府里,还特意辟了间屋子出来。

张幽:“若没弄错的话,桌上那些碎玉,原本是崔娘子送给殿下的吧。”

贺兰霆:“你想说什么。”

张幽:“殿下可有听过破镜难重圆的典故,臣认为崔娘子说的话亦不错,玉碎了,就该换新的。”

贺兰霆终于侧目,威赫的气势从他挺拔的身姿上朝张幽扑面袭来。

话里有话的张幽拱手做了个臣服的姿势,“要是殿下为了感怀崔娘子赠玉的心意,难道不应该亲自动手才能彰显殿下对此物的看重吗。既然没有,也就是说殿下对崔娘子不过区区如此,佳人虽难得,却不代表佳人再难有。”

他在暗示贺兰霆放手。

贺兰霆盯了他半晌,“孤不会。”

“孤不擅此道,明白了吗。”

贺兰霆只差将“不心灵手巧”横批五个大字刻在文弱书生气很重,充满浪漫情怀的张幽脑门上。

第96章

书房。

张幽从长袖中掏出一封信,“这灵州传来的,请殿下过目。”

崔珣在信上回禀了贺兰霆有关灵州的局势,那里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民贵之间早就有过争端不和,灵州有寒门学堂,也有世家书院,只是世家书院是为了向上输送人才,寒门学堂的学子出来也是为世家做牛做马。

而今有了崔珣在背后搅混水,鼓动支持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针锋相对,已经接连引发了好几起声势浩大的争端,时刻挑拨着庶民以及世家的情绪。

日前终于有一件事逼得世家跳脚了。

起因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妇人,吊死在灵州一个大户人家的郎君房里,那妇人家里来闹,对方本想用钱财摆平,不想有寒门学子大做文章。

说而今世道不公,世家欺压黎民百姓,不认错也罢,还要反口诬赖是小户人家的妇人行为不端。

这于当前本是件可以糊弄过去的事,但崔珣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好的机会。

他隐藏在其中广出钱财又坐镇谋划,现下灵州地界上的庶民子弟群情激奋已经有了意图起义的迹象。

不怕事端不够多,就怕雷声大雨点小,要让世家摆平不了,才有皇室出来维持公道的余地。

等谈到口干舌燥,快到尾声时,张幽喝完茶水将杯子推开,“还有一事,是崔郎君拜托臣的,他想臣代他一问,立春前,能否请殿下准许他回京一趟……”

“人生大事,得此一回,所以他不想错过他妹妹成亲的日子,希望亲自送她一程。”

气氛静默。

贺兰霆手肘杵着案几,下巴搭在交错的十指上面,像没听见般无动于衷。

“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门口光影一暗,魏科快步走到贺兰霆身旁耳语了几句,对方眉梢动了动,气息在瞬息间以给人不好的预感,似晚来疾风,乌云罩顶先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