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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负我(324)

还有传言说……

遥想当初,崔樱跟太子有私情的事,还是透过张嵩瑾身边的婢女口中传进她耳朵里的。

崔玥时隔这么多日,联想到后来太子对她包含冷漠煞气的眼神,如醍醐灌顶般心里凉飕飕的,整个人噤若寒蝉。

想必她们早就被记恨上了,她躺在病榻上,被人警告,被恶疾缠身两个多月,几乎夜夜噩梦不断,有段时日差点挺不过来,以至于后来在府里碰见崔樱,都对她退避三舍。

如今就是崔樱跟太子要成昏了,偶尔出现在崔家,崔玥都不敢再对贺兰霆抱有另外的心思。

那位储君看旁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

“太子大昏,乃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宅院里,管事让人给外头洒扫的下人派贴着喜字的赏赐之物,“这都是赏你们的,尔等都沾沾喜气。”

“还有谁没有?都过来领赏。”

屋内窗户边,飞出一道残影,花瓶碎片四溅,引得差点被砸到的下人跳脚避开。

一张愤世嫉俗的脸,被长久的身孕毁去了往常红润的光泽,变得蜡黄而憔悴,管事被樊懿月怨毒的眼神盯着,“夫人发什么疯?”

而今没了太子关心,私宅的下人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对樊懿月也没了往日的恭敬。

“我要见太子。”

“太子在宫里成昏呢,这么大的喜事,夫人没听见吗?”管事踢开面前的碎片,从身旁随从的篮子里随手拿起一提包裹好的蜜饯,外面一层油纸上贴的大红的喜字格外刺眼。

管事走到窗边,嬉笑两声,递给樊懿月,讥诮道:“夫人也想沾沾喜气吗?”

樊懿月愤怒地拍开那袋吃的,恨意十足,咬牙切齿道:“你这下贱的东西,敢戏弄我。我要见太子,让我出去,我要见太子!”

管事浑不在意,依旧嬉笑着说:“夫人还是安心等待生产吧,太子今日大喜,正和太子妃成昏,哪有空来看你。怎么,您还做着太子妃的梦呢?”

樊懿月惊怒交加,瞪大双眼,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沉沉地堵在喉咙里。“你,你们……”

从她被困在这座宅子里开始,就没再接触过外界一天。

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全然不受控制了,与她期待中的日子越来越不一样。

贺兰霆仿佛将她彻底遗忘在了这,顾家也不管她了,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里面的消息送不出去。

每天不是这些令人厌憎的下人,就是走不出去的宅子,樊懿月快疯了。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命令,好像她成了没用的物品,唯一的价值就是在等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生下孩子以后呢?贺兰霆还会娶她吗?

樊懿月如今已经不敢奢想了,她怎么都想不到等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久,竟然等待的,是贺兰霆另娶他人的消息。

为什么不是她呢?

当初她要成亲的时候,贺兰霆为什么不像他对崔樱那样,逼迫张嵩墨和她离昏呢。

为什么皇后不出面阻拦,竟然甘愿让贺兰霆娶一个嫁给过别人的妇人。

是因为她没有娘家,是因为她家道中落,不像崔家能给太子带来益处吗。

樊懿月越想神色越浑浑噩噩,她被骗了。

贺兰霆给了她一个错误的信息,一个她以为离了昏,对方真的就会跟她再续前缘的错觉。

什么侧妃,都是骗人的,她所有的试探回想起来,都未曾得到对方的亲口允诺,是她太嚣张,太得意,误以为亲眼所见贺兰霆那般冷待崔樱,足以证明崔樱不得他欢喜。

实则都是假象,假象……

“他骗我……”樊懿月陡然眉头狠皱,面露痛苦地抓紧窗沿。

她早说过肚里的孩子留不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应该早早就堕掉,可惜如今都晚了。

樊懿月受了刺激,肚子竟在此刻发动了。

管事预感不妙,忍不住往里探头看去,一眼瞥见地上忽地流出一滩水渍,顿时惊慌无比。“来人,叫产婆。”

夜晚的宫灯如同萤火,照得整座皇城宛如黑暗中的明珠一般。

虽然昏期很赶,但吉日也是精挑细选后才定下的。

哪怕很多繁文缛节都在贺兰霆的授意之下,被简单化了,大昏这天,崔樱拖着笨重的身子,有人侍候还是感觉到疲累。

在最后一道仪式结束后,她从众目之下终于脱身,能被送回贺兰霆及冠之前入住的寝宫。

华美宽大略显沉重的昏服穿久了,让崔樱有些难受,等到了房里就被迅速换下。

她正对着画屏,背后脚步声响起,贺兰霆朝侍女们做了个手势,就将她们默默都驱走了,唯有落缤还在替崔樱整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