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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才是真绝色(229)

考校开始。

这场考校面对万法寺所有年轻弟子,却差点成了杜如兰专场。

年少僧者惊才绝艳心有沟壑,身为日后的佛门高僧,他才是那个在佛学课业考校中真正做到对答如流的人,再加上他的风姿出尘高雅,无形之中收获了无数年轻同辈崇拜的目光。

在场一群高僧亦都欣慰地笑了笑,一起双手合十道了一声。

杜如兰作为师兄,他答完了,按照顺序很快就轮到了阮雪宗。

“如宗,你如何理解‘芸芸众生,有情皆苦’这句话?”见阮雪宗脸色紧绷,如临大敌,天逸大师宽容地笑了笑,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很巧了,这个问题阮雪宗他不会。

两辈子阮雪宗都是江湖公子,虽然被洗心山庄收养,作为一个皇子流落民间,但他经历过幸福的人生,也经历过背叛和沉沦,在武学上他也许登峰造极,但佛学偈语什么的一窍不通。

他也从来不是一个人情达练之人。

遇到这个问题,他不想辜负天逸大师,第一个反应是准备去翻经书,看看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哪一页。过目不忘的他似乎刚刚翻到过,又似乎没翻到过。

随即他注意到天逸大师慈眉善目眼神中的温润郑重,想起来了,佛经中并没有答案。

天逸大师真正想知道的,是他的回答。

一个真正属于“如宗”的回答,而不是一场照本宣科的佛学理论。

杜如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差别,一双眼眸微微敛去,白色僧衣周遭的光芒瞬间褪去。

阮雪宗一颗心沉寂下来,他重新盘腿坐下,手也从佛经扉页中抽离,如果是他自己的答案,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西域之行,想起了李静河,想起了宗师白冶,想起了杜青娥,想起了无数芸芸众生。

李静河曾经想过的那句话,也正式走进了他的心里。

阮雪宗说出了那个答案,他道:“弟子认为,人生有四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与求不得,世间之所以有情皆苦,皆因人心执念……人有了执念,就被这滚滚红尘套上了一层无形枷锁,只有冲出枷锁,人才能不受苦乐缠身。”

这一番对答相当稚嫩,却蕴含着无数的佛理玄机,就像菩提树下一个静静盘腿坐的孩子。

天逸大师表情微微惊讶,欣慰地笑了,“阿弥陀佛。”其他高僧也投给他赞许的目光。

杜如兰亦微微怔住,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温雅的笑意。

因为他注意到一件事,阮雪宗在说这番话时,眼神曾不止一次移到过他身上,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又仿佛看穿了他圣僧皮下一颗修罗心,这番话意有所指,就是在精准敲打他,劝他放下执念,弃恶扬善。

这可能么……

连天逸大师都看不穿的事,一个比他年岁还小却忽然神秘莫测的少年,却目光灼灼看穿了他。

杜如兰眉眼低垂,遮住琥珀色眸子中一层似水般的幽光。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这纵横交错的掌心命格,清晰地纹在其上,几乎无法改变的事实,忽地笑了一下。

他此番潜伏,就是为掌门之位而来,所以处心积虑成为天逸大师的弟子,他本以为胜券在握自己会是关门弟子,没想到又多了一个师弟。

这个师弟资质平平,武功一般,性情更是羞赧木讷,在魔门看来堪称一无是处,但天逸大师却不止一次赞赏道:“如宗心性极佳,与佛有缘。”

什么与佛有缘,分明是天逸大师在掩饰自己的偏爱。

他母亲远在西域,更是不止一次来信,信誓旦旦道:“那叫如宗的弟子,一定是老秃驴自己的私生子!”

杜如兰收了来信,他心里对德高望重的天逸大师是有几分感情的,母亲的编排诋毁令他不喜,却不排除有几分可能性……

这样性情木讷与佛有缘的小和尚,还不是魔门稍微一出美人计,就要被逐出师门去了。

可一切都在前日有了变化……

在正式潜伏佛门之前,杜如兰曾涉猎过群书,他对这些枯燥的东西心生厌烦,却清楚记得一本杂书记载,据说山有梵音钟鼓,孕育着佛灵,能让人一夕开窍。此人来历不明,是冲那些迷途者而来,似乎入梦而历一世之劫……也许杂书上那些引人发笑的东西,不是空穴来风。

阮雪宗答完后,这一场考校就彻底结束了。

在走出藏经阁大门时,他收获了几个年轻弟子似懂非懂的目光,显然年轻的弟子更受姣好的皮相所迷惑,不明白怎么如宗师兄答了一番话,就收获了满堂赞赏。

阮雪宗也不懂,他只知道应付过去了就好。

他刚低头,忽然发现脑门上有好几个大掌,是藏经阁的几位师兄,一群罗汉冷淡眉目中有几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