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杯醇香果酒,姜舒颇感满足,一时兴起,举起酒杯对着谢愔道:“谢兄可要来一杯?”
然后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摇摇头:“算了,你还是别碰了。”
谢愔神色淡定道:“可陪你小酌一杯。”
姜舒抬眉:“当真?”
“嗯。”
有人陪着一起喝酒自然更好,姜舒心忖稍微喝一点应当没关系,便为他斟了小半瓷杯。
对方接过瓷杯小口饮尽,没过一会儿,又把瓷杯递了过来:“劳烦。”
姜舒这会儿却是有些犹豫了,劝道:“你还是少饮一些。”
谢愔:“我有分寸。”
“你上回也是这般说的。”
“初次饮酒时无经验,如今酒量已有长进。”
谢愔说完,门口的徐海也帮着接话:“府君放心,郎君独自饮酒时,从未醉过。”
还真偷偷练习酒量了!
姜舒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听这二人如此笃定,便又给他倒了一杯。
两人喝着酒聊了会儿天,随后,谢愔又抚起了琴,弹的还是《水调歌头》。
姜舒侧身倚着几案,听着琴音,望月饮酒。
弹奏到某一句时,忽闻琴音一转,接到了另一首曲子上。
因为调子和节奏接得恰当,姜舒便以为他在自我发挥,没有在意。
直到曲子弹完,姜舒放下酒杯,准备起身告别,这时,却听对方倏然开口道:“此乃我新作之曲,夫人可喜欢?”
姜舒愣了一愣,继而注意到他面颊眼尾的薄红,不由失笑。
怎么说呢,他有种并不意外的感觉。
笑过之后,姜舒就回头看向神色呆滞的徐海:“你说他独自饮酒时从未醉过?”
徐海犹犹豫豫地说道:“也许醉了,奴未瞧出来?”
第六十章
姜舒对这对主仆感到无奈,不过他也能理解徐海,谢愔喝醉后的行为举止的确和平时相差不大,若不是他方才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夫人”,自己也没发现他喝醉了。
随后,他吩咐徐海道:“你去厨房让人做碗醒酒汤来,将绿豆捣碎煎汤便可。”
徐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连忙应了两声“诺”,转身快步朝厨房走去。
夜里的风有些寒凉,姜舒正想起身去把门关上,忽而感到右手被人冷不丁地握住。
转过头,撞上一双迷蒙的醉眼,姜舒心里不禁颤悠了一下。
谢愔对他一直同徐海说话而不理睬自己感到不满,此刻见他的注意力终于被自己吸引过来,就刻意板着脸道:“夫人还未回答我。”
姜舒过了片刻才想起他刚刚问了什么,立即顺着他的话回答:“喜欢,你弹什么都好听。”
“嗯。”谢愔应了一声。
因为被夸奖,那双总显得清傲冷淡的眸子倏然变得格外柔和,温柔中蕴含着一丝甜意。
姜舒不太扛得住对方这样的眼神,虽然透着些醉酒后的迷离恍惚,但在凝视自己时的目光却比平时更诚挚了,亮晶晶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他不太自然地避开视线,心想以免再像上次那样折腾许久,还是赶紧把人哄睡比较好,便抽出手道:“琴弹过了,酒喝过了,你也该睡了。”
谢愔思索稍许,问:“像画上那般睡吗?”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姜舒疑问:“画,什么画?”
“自然是夫人你找画师作的那幅。”
“我找画师?”
“不承认?”谢愔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起身道:“我拿给你瞧。”
说着,他就转身走到后方的书柜前,在摆满了经籍名画的柜子上翻找起证据来。
然而因为清醒时将画藏得太深,酒醉后思绪糊涂的他怎么也找不着那幅画的踪迹。
姜舒见他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出来,便以为这又是他脑补出来的莫须有的东西,不得不上前止住他的动作道:“好了,可以了,你别找了。”
谢愔摇了摇头:“夫人这般嘴硬,我不找出来,你定不肯承认。”
“……”
姜舒真是服了他这股固执劲,无奈道:“我承认了,还不行吗?”
谢愔闻言,忽然停下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他:“你承认了?”
“是。”
也不知是不是姜舒的错觉,在自己说出这个字后,对方脸上的那片薄红似乎愈发扩散了。
“现在可以去睡了吗?”
“可。”
姜舒松了口气,牵着他的袖子往里屋走。
谢愔身上穿的是白而柔软的细麻衣衫,乌黑亮泽的长发散在背后,仅用一根细带松松地绑着,显然是早已沐浴洗漱过,也就不必再洗一遍。
姜舒打开帷帐,让他躺到床上去。
对方却不肯动,直直地站在床榻旁道:“夫人为何还不脱衣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