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便收拾东西吧。”她露出些许笑意,无意识地使用了一种讨好的口吻,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情。
然而邢桑只是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随后又站起身,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狐妤倏然心慌不安。
邢桑的脚步匆匆忙忙,与其说是陪她回去探望父亲,倒不如说他早已做下决定,只是过来给予她一个通知。
无形中,她感到有什么超出预期的潮流在暗暗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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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氐王病重,邢桑暂时放下攻城计划,率三千轻骑前往洛渝郡。
抵达温谷城时,乞晔仅剩一息尚存,躺在床上奄奄待毙。
乞晔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十日前已派人召三位王子和手下部将酋帅速来温谷城,听他安排后事。
但他恐怕自己等不到他们到来,于是又命人立下了遗诏。
狐妤的到来带给他一丝宽慰,临死前能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只可惜等不到外孙出生了……
乞晔这一生都在战场上度过,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觉得他的命着实太短,还有太多的遗憾未能完成。
然天命如此,无人能逃过一死,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狐妤在病床前侍奉了父亲两日。
第三天的清晨,当她推开寝殿的门扉,准备服侍父亲用药时,便看到本该醒来的乞晔正无比静谧地平躺在床上安睡。
狐妤陡生不祥之感,在呼唤了多次,也不见乞晔醒来后,她颤抖着伸出手试探父亲的鼻息。
下一刻,一股沉重滞涩的悲伤席卷全身。
恍若被这股悲伤击倒,她融化了一般地软瘫了身子,趴伏在床榻边大声哭泣起来。
大单于薨逝的消息在氐族内部迅速流传,随之传开的还有单于遗诏立逸阳公乞辉为继任者的消息。
一时间,氐族内部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按规矩,单于应该传位给世子才对,也有人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单于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都是逸阳公陪着他度过,单于对逸阳公的喜爱,身边服侍的婢女皆可作证,兴许他在立诏时,觉得世子还不够沉稳,改变了主意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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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逸阳公才回来多久,父王怎会传位于他?此事定另含隐情!”赶路途中,听闻使者带来的消息,乞澜震惊不已。
对于他的质疑,使者只淡淡回应道:“是邢将军最先拿到并宣读了遗诏。”
乞澜心中忐忑,一方面不愿相信此事,一方面又觉得以邢桑的为人,应当不会与逸阳公勾连作假。
难不成,在父王患病那段时日里,当真被乞辉风雨无阻的陪伴所感动了?
“我要亲自看过父王遗诏。”乞澜咬着牙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假若事实当真如此,那他……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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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云影从未演过如此艰难复杂的戏。
氐王薨殁后,他一边为其举办丧事,一边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与军务,简直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其实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时候就算一走了之也没问题。
新任大单于突然消失,足以在氐族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但还不行,他计划的最后一步尚未完成,他要等在外的那几位王子和六夷酋帅、氐族老将全都聚集于此,再上演最后一场戏。
他焦急地等待着那日到来,然而时间还是稍显紧迫了些,一晃眼,距离道具失效仅剩两天了。
最终,他还是未能等到所有的部将集齐,不过好歹,三位王子和几部酋帅都已抵达。
道具到期的前一天,尹云影以重新确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为由召集众将领在大殿中开会。
这场会议上,他将履行和邢桑的约定,给予他一半的权利,同时上演他的杀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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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午后刮着大风,仿佛将冬日阴沉的天空一角切进了房内,殿中一片灰暗冷寂。
望着众部将齐聚一堂,尹云影心中划过一丝计划即将完成的满足,而面上却是作出憔悴虚弱的模样,双眼充血,仿佛被什么难题所困扰,满面疲惫愁苦。
“乞辉”一副颓唐忧郁的神情,对乞晔的离世发表了一番怀念遗憾之词,随后便提起了要重新分配兵权一事。
闻言,将领们无不提起精神。
在座之人除了三位王子,几乎都与尹云影单独喝过酒,自然也都听过对方在喝醉后给他们画的大饼。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会受到新任单于的重用。
然而“乞辉”接下来说出的决定却令他们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