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位副主考,一位是主持过多场毕业考试的郡学现任校长刘汕,另一位则是前朝的尚书左仆射,即姜显的岳父殷重行。
三名副主考,加上正主考崔澜,这场考试可算是将各个年龄段、各个阶层的代表集齐了。
“说起七郎,”谢雪嗓音温润地开口,“他与魏王之间可还有干连?”
他这话问得含糊不清,谢皎却是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当初,谢愔寄到衡川的那封信,他们可是都互相传阅讨论过的。
彼时,还不解谢闲看了信后为何那般恚怒,满是气恨地说“若当真如此简单就好了”。
后来,二人才缓缓品味过来。
以谢愔的性子,纵使为主公解忧,也断不可能想出让主公假扮龙阳这样的馊主意来,更莫说还亲自上阵配合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那弟弟另有所图,而这所图的,显而易见就是他的那位主公了。
“这……我也不知,”谢皎道,“不过阿弟一向执拗,虽分隔两地,二人多半仍在继续。”
“叔父对待此事,是何立场?”
谢皎思忖片刻,尔后笑着摇头:“此事若换做是我,约莫早已被赶出家门,但阿弟么……”
“无人能耐他何。”谢雪接道。
“正是如此。”谢皎点头,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
其实还有一种猜测他未说。
他觉得父亲心中已经默认了七弟与姜氏子之间的关系。
毕竟连玉玺都偷偷送了。
如若不认可,当是百般撇清关系才是,而谢闲的做法,却已然将他们全家绑上了魏王这条大船。
当然,这只是谢皎私下的猜想,不敢说与他人听。
·
乘坐着豪华班车度过了一段相对轻松的行程,三日后的下午,班车顺利抵达密阳城。
与普通公交必须在城外车站停靠不同,如果客人需要,豪华班车可以将客人送到城内的指定地点。
两兄弟此来带了不少的行李,自然不会选择在城门口下车,便直接加钱让班车送他们去谢府。
车夫显然对密阳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在问清了谢府的具体位置后,便自信地驾着马入城,一路上还兴致勃勃地为二人做着介绍。
“往前一段路,从那十字街口转进去是东市,东市别的不稀奇,就一个农贸市场,那叫一个广大,里边什么肉菜、粮食都买得着,我头一回去可惊着了,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多种类的瓜果!”
“往前是鹿鸣公馆,官府官员住的地方,二位路过时记得走远些,莫要靠得太近。”
“奥,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是有传闻,鹿鸣公馆有座宅子闹鬼……”
“公馆前边便是郡学的旧校区了,侧近好吃的食肆甚多。”
“热闹?这可不算热闹的,再过段时日,到了腊日和除夕灯会,那才叫热闹哩!”
前往谢府途中,车子途径士馆与图书馆所在的麻菽街。
透过泛黄的街道树,两兄弟远远地望见图书馆那新颖别致又典雅宏丽的三层建筑,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谢皎盯着建筑三楼倒映着街道树枝叶的玻璃窗,询问车夫道:“那是何处?”
“那儿啊,是新建的图书馆,这里边我倒未曾去过,读书人待的地方,粗人莫敢靠近。”
闻言,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皆含有跃跃欲试的情绪。
方才听车夫一路介绍着密阳的各处特色建筑,二人早有亲自下来逛逛的想法。
眼下谢雪准备入职工作的图书馆就在眼前,两人自然想要进去瞧瞧。
“不若我们就在此处下车,让阿赏带着行李先去府邸?”谢皎提议。
谢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赞成。
于是,二人便中途下了车,身边仅带了一个僮仆。
穿过大门进入馆园,谢皎虽对开设在两侧楼阁内的店铺感到好奇,却未靠近,而是径直朝着主馆的前门走去。
两人对此地不熟,初次前来,都想先找个熟人带带路。
因此在走进馆内后,谢雪环视四周,见门左侧柜台后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正用羽毛掸子清理柜上的灰尘,便过去询问道:“请问,副馆长可在?”
伙计抬头看向他们,明显感觉到二人身上带着一股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培养出的富家公子气质。
见状,其中身材高瘦的伙计露出笑容语气亲切地回道:“副馆长在楼上,二位是?”
“劳烦前去通报一声,就说故友飞羽前来拜访。”谢雪说道。
伙计一听,便明白了这两人应当是副馆长的朋友。
生怕耽误了领导的大事,他连忙道:“我这就去通报,两位郎君请稍候。”
说罢,他便步履匆忙地走出了柜台,朝着前方的图书区跑去,其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一道道高大的书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