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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357)

他望了望山下,回忆道:“记得石铁走的时候排场还摆的挺足呢。大家伙都以为他去哪儿发财了。那石家老两口还等着他大儿子风风光光回来跟着享福去呢。早些时候好像还听小葛村的人说石铁有往家寄银子回来,那石家老两口还一通吹嘘呢。恍惚记得是周子游外放当官,把他老娘也一并接走之后,就没怎么听说石家的消息了。”

“还是头年我跟着其他村子的村长进城听袁知县安排春耕事宜的时候,听小葛村的村长说石家不行了,石大郎这些年都没往家里寄过钱,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石大郎他爹请了本村识字的青年给周子游写了信,也没有回复。后来还是打听到周子游在哪儿做官了,便跟同村人借了盘缠去找人,时至今日都没见人回来。家里剩下老幼妇孺,日子更难咯!”

陆满仓哼了一声:“周子游惯是个没良心的。他把老娘接走还不是为了躲石家那帮人。”

石家人在这一带风评一向不好,当年石家做那龌龊事险些毁了大娘子,事后石家兄弟还上门敲诈自家十五两银子,陆满仓对石家可没啥好印象。可再怎么说,大娘子还欠着石二郎一条命,这些年两家虽无往来,但陆满仓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事儿。

他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村长儿子抄近路翻山去了小葛村,所以回来的比豹子快。陆满仓打远瞧见小葛村的村长还有几个村中青壮跟着来了,身后跟着石铁他娘子。

石铁他娘子顾不得其他人,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跌坐在那人跟前,先是瞧了瞧那人的脸,而后拨开衣领看了眼,紧跟着便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哀嚎:“大郎啊!是大郎啊!你死的好惨啊!”

陆满仓给她突然一声嚎啕吓的一激灵,他抚了抚心脏,呵斥道:“人还没死呢,你再瞎嚎啕,指不定没死也给你嚎啕死了。”

石铁娘子嘎的一声停下哭号,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了探石铁的鼻息,还真有热乎气儿,当场身子都软了,捂着嘴低低抽泣起来。

“当年我便不叫他走,他偏不听。周子游就是个白眼狼,他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哪里还记得供养他多年的舅家。公爹去找周子游多年没有消息,指不定也……”

陆满仓道:“行了行了,石铁能留条命回来你就阿弥陀佛吧。”

正说着话,袁知县也带人赶来了。众人见状忙给袁知县让开路。

袁均在德阳县这么多年,类似此案的事件隔上一二年便有一遭,每每发现一具尸体都能在其身上找到一份地形图。虽然并不成型,但袁均已经意识到这背后必定有一个惊天阴谋。

陆良说这人还有气儿,袁均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溪山村跑。他看到石铁的瞬间便迅速拿起他手臂看了看,果然,手臂上同样有一处刺青“王四十七”。

“确定这人是石铁?”袁均声音低沉的吓人。

石铁娘子忙不迭点头:“是我相公,模样像,而且胸前还有一颗红痣。”

袁均就道:“我要把他带回衙门,他身上牵扯重大。”

石铁娘子有些犹豫。

陆满仓就道:“大人办案呢,石娘子要想你相公好,还是听大人的吧。”

村长也道:“是呀,你家里日子难过,你相公如今这样,你有钱请郎中?”

石铁娘子眼神一黯,她瞧相公这样子,出气多进气少,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若死在衙门……知县宽厚,定能给家里补些银钱,她也好给儿子说一门亲。遂轻轻点了点头:“就听大人的。”

袁均来得急,陆良是在衙门附近的街上碰着人的,听说溪山村出事儿,他连衙门都没回便直接过来了。

陆满仓见他张望,便道:“我叫二郎套了车,就在山下呢,待会儿让二郎送大人回县衙。”

袁均松了口气:“还是陆老丈办事周全。”

陆满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陆良歪头看了眼,小声问陆满仓:“爷,这人真是石大郎呀?”

陆满仓就点头。

陆良又看了眼,没再说什么了。

袁均将石铁带回县衙,当场便叫章律去请大夫。章律才走一步又被袁均叫住了。

他眯起眼睛,道:“这么多年才有一个活口,若被人知道恐怕会想尽办法让石铁死。这么着,你找济仁堂的大夫做一出戏,往外散散消息,就说石铁没得救了,我再找仵作过来验尸,演完这场戏。”

章律拱手应是:“还是大人想的周道。”

章律走后,袁均搜了搜石铁的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多余的布料地图一类,他掀开他衣襟,前胸多处鞭痕,细细看过,并未发现多余的刺青。他又将人翻转过来,背上的伤同样狼狈,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借助光线的明暗,果真还是在石铁身上发现了几条异样的线条。他赶忙拿来笔墨照着勾画几笔,和之前的一样,都是一个非常简易的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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