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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485)

只是他没想到一本要烂尾的话本居然突然被推了出来,还好死不死的流行到京城去了。要是让李云璟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他必定要将其挫骨扬灰了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唯恐瞒下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赶紧麻溜儿自个交代了,还不忘卖了一波项冬青,说这故事这思路都是青叔提供的。

项冬青是李老将军收养的,自幼就随李家父子镇守边关,和北辽人接触频繁。所以荀湛是不怀疑项冬青的说法的。

“一个前朝余孽,能在陈国翻起什么浪花儿呢,朕倒是很期待。不过先生不觉得德王突然冒出头来,这事儿有些蹊跷。”

荀湛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也摸不透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前周时乱了许多年,割据势力繁多,那段岁月算起来大大小小能有二十几个帝王,百姓于战火中生存,盼天下安定已久。”

“前周皇帝并不是什么仁德之主,引北辽之狼入室更让朝中许多大臣不满。加上北辽军队祸害百姓,祸害庄稼,让百姓恨之入骨。听闻当年李老将军那一拨人赶走北辽军的时候,百姓欢呼不止。”

“所以一个懦弱君主和北辽公主的子嗣,这样的身份说出来并不会给他加成什么好处,反而会让百姓想起当年所受的迫害。说白了,他只是一个前周皇室子孙罢了。当年推翻前周时,也并未将皇室赶尽杀绝,要说前周皇室的后代,有的是比德王更名正言顺的。人家好歹是上过前周皇室族谱,在史书上或多或少都被记下一笔的。德王又算什么呢,一个被驱逐出境的人。便是他备受欺辱摧残,那也是他们北辽不容人。”

赵崇裕点了点头:“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唉,做这件事的人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君臣都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荀湛开口,道:“先前臣的弟子陆舟向臣问了一件事,事关朝廷官员。于是臣又将这些年各部官员相关的文书整理了一遍,发现了一封未被批复的折子。”

“哦?”赵崇裕挑眉:“谁的折子?什么时候的折子?”

“景佑元年,时任德阳县知县的方士弘上奏,奏请将原属于廖县的一块荒地划归为德阳县。臣查了一下,那块荒地是两县交接处,正好是陆将军当年发现矿山的地方,也就是立着‘王家村’界碑的地。那时皇上您初登帝位,内外群狼环伺,朝政皆握于刘氏之手。皇上大概不曾见过这封奏折。”

荀湛将折子呈上,赵崇裕看了眼。便听荀湛说:“我查过,那块荒地原本并无归属,是□□那时的廖县知县发现这一疏漏,奏请□□将此地划到廖县管辖。那地方荒无人烟,其实收与不收于本县并无多大影响。只是廖县知县认为大陈境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应有归属。□□批复了,所以这块地属于廖县。而方士弘的折子里却又提到将这块地划归德阳县,理由颇有些牵强。按理说没有呈到御前的折子应当由相应官员给予说明,并将其驳回。但这封折子没有批复的痕迹,想来是被人落下了。”

“当然,这或许也说明当时的方士弘和刘曹两家并无什么联系,所以负责筛选折子的官员也没有给方士弘面子。不过我在德阳县的时候,这方士弘在当地很吃得开,当时的成都府知府又是曹喜,他时常给人一种他是曹喜的附庸的感觉。但前两年我们彻查曹家时,又完全没有找到方士弘和曹家有瓜葛的蛛丝马迹。”

赵崇裕有些糊涂,他细细思索,忽然想到当年曹家倒台时,曹喜虽承认自己的罪名,但涉及勾结北辽一事他却矢口否认。当时他们便猜测是有人踩着曹喜的路给自己铺了一条路。这个人或许就是……

“方士弘。”

荀湛点了点头:“臣也是这么怀疑的。皇上可还记得,袁知县最初在调查几起杀人案时,在那些人身上发现的诸如‘王十三’等编号,事后被证明是王家村。当年他花了很大功夫去找这个王家村,但并没有找到。四郎在平县发现尤敬的血书时,上面写着‘德王开矿,私通北辽,登州危矣’。当时他猜测这个德王或许是皇室中某位的封号,甚至追溯到被驱逐出境的德王身上。”

“虽然如今这件事被提及,但当时知道德王的人并不多。臣觉得尤敬的血书中提到的德王并非那位,这或许只是个巧合。因为整合所有的证据,当时都没有任何关于德王的痕迹。反倒是从账簿中找到‘德阳县王家村’这个并不存在的地名。尤敬当时被追杀,也许是时间来不及,所以留书时并未写仔细。所以臣以为,方士弘当年要回那块荒地,只是想将那个界碑划在自己名下。德阳县王家村,有德,有王。这或许是一种寄托,或是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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