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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65)

他吐了吐嘴里的灰,又是震惊又是激动:“你还真敢说啊!”

陆舟也颇为忐忑,毕竟此事是他擅自做主,还没问过大姐呢,只怕大姐知道要扒了他的皮呢。唉,新衣裳是别想了。

他硬着头皮道:“先生,您在村里多年,当知道我大姐品性。我陆家虽不过农门贫户,但大姐蕙质兰心,温柔坚贞,不输那大户人家的女儿。”

荀湛缩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抖,他故作冷静的问:“你可问过你大姐的意思?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能做你大姐的主?”

陆舟脑子一热,秃噜道:“我大姐心悦先生已久,只恐出身低微,配不得先生。可先生并非嫌贫爱富之人,对么?”

荀湛笑笑:“对。”

“所以先生是应了么?”

“是。”

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云璟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31章

袁均看着眼前的验尸记录,脸色阴沉的似能滴下墨来。

“早知胡家胆大妄为,没想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沈归,你适才说路上遭遇截杀?”

书房里跪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低垂着头,声音沙哑道:“是。”

袁均看了眼手里的记录,又将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上,声音也随之和缓了下去。他道:“沈归,你可有在家中发现其他的线索?胡家斩草除根,恐怕是沈仵作查到了什么。”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浓云遮掩,空气沉闷。屋内烛光摇曳,烛火劈啪作响,更添压抑。沈归跪在阴影里,缩成一个黑影。他脸色变幻不定,声音略显颤抖。

“没有。大人知道的,这几日我一直在乡下办案,并不在家中。就连,就连我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胡家既能火烧义庄,就更不会放过我家了。就算我爹留有什么证据,怕也早早就被胡家给毁了。”

沈归今年也不过十五,自幼跟着沈仵作学验尸。外出归来见到的是亲爹的尸体,不止如此,还要亲自勘验自个亲爹。这事儿换了谁都受不了。

袁均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踱步上前拍了拍沈归瘦削的肩膀,温声道:“天晚了,先去休息吧。明日我找人送你走,胡家盯上你了,德阳县你怕是留不下了。”

沈归嘴唇微微一动,嗫喏道:“怎么也要看着我爹下葬才是。”

袁均又是一叹。

夜半,袁均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听着窗棂被风吹的咯吱作响,本就郁闷的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他索性趿拉上鞋,披上衣服到院子里散散心。才一推开门,潮湿压抑的空气扑面而来。袁均忍不住眉头一蹙,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沈仵作验过那两具尸体,两名死者都是力竭而亡,排除他杀。且两人身上都有无数鞭痕伤疤,层层叠叠。手臂上还有大致相同的刺青。

这只是寻常的勘验,那些人便迫不及待要毁尸灭迹了,甚至还在半途拦截沈归。袁均知道,这两名死者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重要线索。只是沈仵作已死,尸体被毁,已无从查起。

袁均呼吸了一口沉闷的空气,他想,这条线索断了,就只能盯紧了胡家!他们心急火燎的火烧义庄,行事仓促,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定是被逼的狗急跳墙了。自己在德阳县这么多年,就等着揪住他们的辫子,好将这些国之蠹虫一网打尽。

他握了握拳,眸光在漆黑深夜更显深沉。

忽然一声惊雷炸开,大雨倾盆而下。雨点敲打在地面上,屋顶上,像急促的鼓点,敲的人心里发慌。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混进这本就嘈杂的雨声里,伴着衙役的惊呼——

“大人,不好了,胡家被灭门了!”

‘哐当’又是一声惊雷。袁均险些站立不住。

他瞪大双眼,惊怒不已,双唇止不住的颤抖:“你再说一遍。”

衙役浑身湿透,满身的泥浆,灯笼早已不知被丢在了哪个旮旯,他双目瞪的溜圆,俱是惊骇。扭曲的嗓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冲破这重重雨幕,哭喊道:“胡家被灭门了,血流了满院子!”

胡家是德阳县第一巨富,即便袁均动作很快,及时封锁了胡家,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陆伯庸晨起得知此事,惊的连发都来不及束,披散着头发趿拉着鞋就冲到河边学堂去找荀湛,全然不顾半点君子之风。

他将荀湛的房门拍的砰砰作响,好半天,荀湛才边整理好衣襟边来开门。见来人是陆伯庸,他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抱怨:“我说伯庸,你被狼踩了尾巴了?”

陆伯庸不搭话,一把将荀湛推搡进去,回手紧闭房门。他一脸肃容,隐含怒气道:“子湛你好大的手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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