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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17)

画面烟尘四起,似乎能通感爆破瞬间的巨大轰鸣。

叶青棠留意到应如寄盯着一页看了很久,就说:“这本就送给你啦——不过,送一位建筑设计师建筑物‘死亡’瞬间的留影会不会不大好?”

“不,很有意义。谢谢,我收下了。”

剩余的几本应如寄也简单翻过,都是类似于私影集的册子,非常小众,也非常有趣。

“我喜欢这个。”叶青棠举起一本影集,红色底的封面,那上面的影像是一只蘑菇,看起来很像男性的organ。

“《Mushrooms and Friends》,封面很具性-暗示,但内容还好,只是各种寄生或者与其他植物共生的蘑菇。不过我觉得选用这张做封面,可能也因为蘑菇极具破坏性的生命力,与人的原始本能是共通的。”叶青棠说。

初步餍足后的贤者时间,是否正适合拿来探讨这些有些无聊,又有些虚无的命题,应如寄很难说得明白。

可以明确的是,叶青棠远比他以为的更有趣。

不是娇生惯养长大,对个体、对生命毫无思考的美丽花瓶——虽然,即便是花瓶,她也是绝无仅有的品类,叫人甘愿奉于案上,精心呵护。

应如寄转头看她,好奇问道:“你念的什么专业?”

“艺术管理。”

“我印象中这似乎是波士顿大学的优势专业。”

“应老师高看我了。”叶青棠笑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美本和美硕,混了一张普普通通的文凭。”

“本科就去国外了?”

“嗯。十七岁去的。那时候成绩不太好,念的南城外国语学院的国际班,纯粹是靠家里砸钱才有书念。我爸妈对我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本意是让我出去见见世面,有没有学到东西不重要,反正回国了也不会少我一口饭吃。”

“但你似乎很热爱你现在的工作。”

叶青棠点头,“我是后来去了以后,渐渐对学的东西感兴趣,才真正开始投入精力和时间,并且继续读了研究生。我的同学要么去了博物馆和画廊工作,要么做独立策展人,和真正的艺术品打交道。我比较喜欢书籍,另辟蹊径地做了现在的工作。”

“非盈利性质的?”

“第一届是免费的,但是效果不好。你知道的,艺术书籍是关于绘画、雕塑、装置、影像、平面设计还有研究性文献等等这一类的专业书籍。文学作品、漫画和绘本也有,但不是我们展览的主要类目。有一些家长不了解,看到是书展,又是免费,就会把孩子送过来。新华书店的童书区应老师见过吧……”

应如寄笑出一声,“可以想象。”

叶青棠依然心有余悸,“第一届简直不堪回首。我们好多书和装置是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有些可能全世界就印刷了50本,结果在展览中被熊孩子糊上一个油乎乎的手印。后来就改成收费了。”

“今年的这届什么时候?”

“现在是一年两届,7月和1月。”叶青棠转头看他,“到时候我送你票。”

“既然和我们从事的行业相关性很强,到时候自然要组织事务所所有人都去观展学习。团体票可以打几折?”应如寄一本正经。

叶青棠噗嗤一笑,“你是想让我社死吗?”

聊着天,叶青棠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新邮件提示的声音。

叶青棠连忙摸过手机,点开邮箱一看,不过是某APP会员续订的通知邮件,顿时大失所望。

应如寄觉察到了,“在等谁的回信?”

“嗯。”叶青棠简单解释了自己联系一芥书屋三次被拒的事情,“我下班之前直接给一芥书屋的主人汤望芗先生发了邮件,希望他能回复。”

“据我所知,汤老先生现在基本已不会查看私人邮箱了,他的事情都是助理在处理。”

叶青棠顿了下,意识到:“你认识汤先生?”

应如寄微微垂眼,看向身旁的人,微微思索的神色,片刻笑说:“你知道我在耶鲁读的书。”

“我们好像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嗯……”应如寄犹豫着,似在纠结该不该说,“……那你知道一芥书屋谁设计的吗?”

叶青棠一愣,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一芥书屋是南城她最喜欢的建筑之一,当时汤望芗做有限度的开放参观,预约制,统共只接待了不到1000人,她有幸获得参观名额。

进入之后,对这藏书、起居、工作多功能兼具的建筑叹为观止。

她不喜欢奇观式的建筑,更喜欢因地制宜的创新,一芥书屋就是这样的风格。

除了惊讶,还有尴尬。

该怎么说……没去了解一芥书屋是出自谁手,是因为她一贯是“喜欢吃鸡蛋不必知道母鸡是谁”这句名言的忠实拥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