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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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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结束时,已经夜深。

汗液蒸发,皮肤微微紧绷发凉,叶青棠轻声问:“烘干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

“我再躺一下就起来。”

应如寄转头看她,平声说:“你可以在这儿休息。”

叶青棠笑笑,摇头。

无需多言,意义自明。

应如寄想了想也没作挽留。

这时候,应如寄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套上衣服起身,走出了卧室。

叶青棠躺了一会儿也起来了。

走到卧室门口,往客厅里瞥了一眼。

却见应如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清峻的脸上毫无表情。

不知电话对面是谁,他接腔很少,只有诸如“嗯”、“我知道了”这样的回应。

叶青棠似乎是第一次见应如寄的这一面。

他完全抛却了哪怕再不高兴也会维持的体面,只剩单纯的厌倦,和似乎逃脱不开,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的无奈。

前女友?

叶青棠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相信以应如寄的修养,男女关系一定能处理得滴水不漏,他应该是那种分手之后都能继续做朋友的类型。

应如寄注意到了她站在门口。

他伸手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抬头对她说,“稍等,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说话时,他依然三分恹恹的神色。

叶青棠指一指浴室,示意自己要再去清理一下。

应如寄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接那通电话。

叶青棠清洗完,换回自己的衣服。

应如寄接完了电话,去了趟浴室和衣帽间,片刻出来,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白色衬衫与黑色长裤,立在灯下扣手表的时候,极有一种芝兰玉树之感。

叶青棠不得不走了。

不留宿是她给自己划定的原则,她对自己的惰性有觉悟,怕再待着后者就要战胜前者了。

车驶出地下车库后,叶青棠第一时间打开了车窗。

深夜微潮的风吹进来,她眯住眼睛。

电台里在放靡靡的情歌,她懒倦地靠着座椅,看向应如寄。

应如寄很沉默。

可能是那通电话引起的。

叶青棠想了想,还是过问了一句,“什么事让你困扰么?”

她没问是谁的电话。

应如寄像是回神,转头看了她一眼,淡笑,“家里的事。”

这样叶青棠就不便多问了。

一路都是沉默。

叶青棠此刻隐约觉得,她与应如寄之所以相处时气氛轻松,实则是因为应如寄愿意配合着她,就像打球,有来有回。

而当对面不接了,球只有落地。

她略感烦躁,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车到了观澜公寓小区门口。

叶青棠将要去拉车门,又停住了。

她转身,手掌撑在储物格上,就朝着应如寄倾身而去。

呼吸挨近,唇离他只有咫尺,但她不再靠近了。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凝滞的时间,像一种无声对峙。

片刻,应如寄先行垂眼,错开了目光。

他手掌猛地往她腰际一扣,顿了一下,低头吻她。

第11章 -11- 要不要我哄哄你

-11-

进家门后,叶青棠蹬了靴子,换上拖鞋,提包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回到卧室,倒在床上。

躺了会儿,拿过手机,给伍清舒发消息。

叶青棠:美女,你是跟谁一起走了。

叶青棠:你不要告诉我是方绍。

等了好一会儿,伍清舒都没回复。

叶青棠发了个骂骂咧咧的表情,扔了手机。

她趴了会儿,没有睡意,翻身将一侧的平板电脑拿过来,点开邮箱,斟酌着开始写邮件。

写了两行,又停住,将英文开头的“Dear Mr.Lin,I am so glad that your new literature has been published”全部删掉,换成了中文。

“林老师:

“春天即将过去,您近日可好?

“听说您的作品《布谷鸟钟声》新近出版了,我很为您高兴。

“冒昧来信,是因为ABP第四届展览将于七月举行,我希望能在国内首次展出您的新作……”

叶青棠写不下去了,将平板扔到一旁,整个人趴下去,脸紧紧埋进枕头。

春天即将过去。

而我似乎正在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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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菀柳居的门前,应如寄在驾驶室内坐了许久,方解开安全带下车。

门前有株上了年头的老柳树,从应如寄刚记事时第一次来这儿吃饭,就已经在那儿了。

正午时分春光晴好,丝绦碧绿,一切瞧着都该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进了门,有服务员过来招待。

应如寄说订了座,在二楼包间。

包间名“槐月”,服务员领他上楼,代为敲了敲虚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