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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20)

作者: 仲未饮茶 阅读记录

世家一派早就想要拉倒皇后,自然不会阻碍崔氏出头,寒门根基不深,即便家族有女子入宫也争不到什么权益,声援澹台阔秋只是为了与世家作对,看着裴是非的态度也渐渐偃旗息鼓。

所有人只在乎这一件事情,一时间竟无人回答褚霖,殿内仍是一片沉默,褚霖也不在乎,撑着额头等他们说话。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皇帝和臣子们谁也不肯退让,隐隐生出些对峙的意思。

良久,终于是崔敬晖开口道:“回禀陛下,当今天下海晏河清,并无其它要事需请奏陛下。”

这就是一定要让褚霖给个说法了,裴是非抬起眉毛乜一眼崔敬晖,努努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好个海晏河清。”褚霖抚掌而笑,“大衍天下之大,百姓之众,除了朕的私事,竟没有一件可供诸位臣工议论的事情了。”

皇帝隐隐有动怒的迹象,崔敬晖却不肯退让,坚持道:“陛下政令通晓四海,臣等恪尽职守,尽瘁鞠躬,不敢有所疏漏懈怠,只怕不能为后人表率。”

这就是笃定天下太平、无事可论、无事可奏了。他们不肯懈怠,德才兼修,是后人表率,无可指摘,唯一可供说道的唯有皇帝的私事,唯一可供指摘的,只有不休私德的皇帝。

可是不肯纵情声色,也算是私德不修吗?

众人提心吊胆地等着皇帝发怒。君臣角力,最忌讳君不君臣不臣,皇帝一旦发怒失态,崔敬晖是崔氏族长,身份贵重,不能有什么损伤,便要轮到他们这些喽啰以头抢地,以命忠谏。

一旦扯上人命,就是有理也要短三分,皇后也不再是企图干政的罪过,而是戕害朝廷大臣的妖妇,届时皇帝再不肯废后,要被威胁动摇的就是帝位了。

崔敬晖义正辞严,一脸忠直地看着皇帝,底下崔氏一派臣子手心都捏出了汗,澹台阔秋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褚霖却笑了,笑得如沐春风,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三分怒意也都散去。

“崔公不愧是朝廷骨鲠之臣,能这般言之凿凿,想来是确定朝中并无他事。”褚霖摇摇头,惭愧道,“是朕多虑了,想来先前江南税赋之事仍在商讨,还未呈请明德殿。没几日就快入冬了,朕还未看见奏疏,一时着急疑惑多问了,还望崔公不要误会朕疑心中书办事不利啊。”

此话一出,崔敬晖惊得怔立当场。

江南年年上报水患,税赋一减再减,今年却尤其过甚,不但要求免了一道税赋,还请求朝廷拨款赈灾。但度知司核算过后便知其中猫腻甚多,今岁雨水少得很,根本不足以在江南道引发洪涝。

江南富庶,轮换上京的官员也都很明事理,懂得打通许多关节,再加上京中也不乏出身江南的寒门官员,是以往常江南道请求少征,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长此以往,却养大了许多人的野心。

税征得少了,江南留住粮食却也不会白白存在仓库里生霉,必定是要往其它地方运送。九成山行宫外有河道联通南北,正方便了江南粮食北运,再加上皇帝长居行宫,京中贵族和百姓随之往东迁移,粮食需求量大,江南富户们几乎是争先往九成山脚送行船。

这样便挡了世家的财路。世家盘踞京畿多年,家底丰厚,几乎完全掌控着京中百姓的粮食,柴米油盐,这正是世家们最根本的钱财来源。如今上至皇家,下到百姓纷纷东流,京中粮食缺口不再如往常一般大,世家的粮食囤积仓库一再压价仍是难以销出,反观江南商户却赚得盆满钵满。

也不是没动过将粮食运往九成山的念头,只是同江南不同,京畿距离九成山路程不算远,却多是崎岖山路,不但不方便大宗货物行走,更有小股狡猾盗匪常年盘踞,难以赶尽杀绝。想要运送粮食入九成山,光是护卫和运送的耗资便能超过粮食本身的价值。

前几年有江南道各路的孝敬,世家也愿意让民几分利,只是到了如今,连皇后都来了行宫,东迁的人是越来越多,世家眼看着无法将帝后和百姓挪回京城,便只能断了江南的粮道,让京畿的粮食能有个去处。

崔氏一派坚决不能再让江南道减免税赋,寒门一派却有不同的意思,或是有出身江南的寒门子弟要为家乡说话,又或是有心怀天下的想要为民请命,总之世家寒门为此事争论许久都没有定论。

两方相争,皇帝向来是和稀泥,哪边也不偏帮,这样一来,最有利的正是世家一边——就这么一直拖下去,拖到秋收税时,江南道便只能依照旧例送粮入国库,减免一事只能不了了之。

粮仓一年一开,如今已近深秋,为了赶上入账入仓,不少地方已经提前开始催收,而户部驳斥江南道的文书也已经在路上,连寒门官员都以为此事已有定论,皇帝却又旧事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