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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27)

作者: 仲未饮茶 阅读记录

孟海回营之后,便见到帐中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面目狰狞的玄娘被压在一边,不断挣扎,不是为求生,而是为了速死。澹台雁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褚霖端坐在她身边,脸色比榻上的人更青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谁劝也不肯出去。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孟海喉中艰涩,停顿许久才继续说道:“……娘娘血流不止,营中军医医术平平,从未医治过妇人,情况紧急,他只能还照军中的办法急下重药猛药,这才堪堪保下娘娘。”

孟海只简要说了经过,没有说澹台雁伤势过重昏迷将近二十天,这期间突厥几次反扑,玄武军也因主帅不在而几次哗变。褚霖在榻边守了澹台雁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没有等她状态平稳才出门收拾局面。

只是手段酷烈至极,凡有不尊命令心思异变者皆被斩首,哪怕仅仅是散播澹台雁受伤一事的人也同被问罪,一个不留。突厥也遭受强烈的报复,王庭精锐十不一存,待到澹台雁醒来,重新掌握大权时,突厥便只剩逃命的力气了。

也没说正是因为此事,待到归朝论功时,孟海没有选择继续掌兵,而是随同澹台雁进宫当了随侍。

澹台雁隔着衣服按了按那道伤疤,时过境迁,仿佛仍能从狰狞的痕迹一窥当日惨烈。

那时候的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欢褚霖吧。

喜欢到能够跨越下意识的反应,替他撞上尖利的匕首。

想到此处,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竟又火辣辣地幻痛起来。

澹台雁按着小腹面色如常,只是声音带着点喑哑。

“我父亲他……”澹台雁清了清嗓子,“晋国公也知道我有伤,是吗?”

孟海再迟钝也知道澹台雁为何有此一问,嗫喏着低下头,没敢说话,

先前在晋国公府别苑时,澹台雁心中便隐隐疑惑——谋国大事并非一人一日功,其中干系牵连甚广,若不是有十足信心确定澹台雁一定会站在母家一边,澹台阔秋不要说要求她盗取虎符了,他压根儿就不该提起此事。

澹台雁已是大衍皇后,是天下一等一尊贵的女人,位尊已极。如若事成,澹台雁了不得就是个公主或者长公主,日后身家性命都要依托父亲和异母幼弟;如若事败,不要说全族倾覆就在眼前,澹台雁更会背负千古骂名。

她根本没有必要造反,也没有理由造反。

除非她这个皇后当不长久,除非……除非她生育有碍,无法绵延后嗣。

可是,这是她的伤啊!曾经她最相信的亲人,最崇拜敬爱的父亲,竟以此作为可供利用的助益,为自己的大业增添筹码!

曾经教她认字、抱她骑马的父亲面容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则是权欲熏心,野心勃勃的晋国公。

澹台雁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下比一下更重,但胸肺好像被身上重重衣带勒紧了,饶是她如此用力地喘气,却仍如身陷池底一般窒息。

苍白的面色泛出不正常的嫣红,胸腹越来越憋闷,澹台雁脑中一阵晕眩,趴在榻边干呕起来,然而这几日她少食寡欲,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娘娘!”孟海连忙拉过铜盆垫着,轻轻给她拍着背顺气,“娘娘这是怎么了?来人……”

澹台雁拉住她:“不必唤人。”

“可是……”

“我没事。”过了那阵恶心劲头,澹台雁急喘几口气平息心跳,又恢复了平静,“我受伤的事,都还有谁知道?”

“当年娘娘在军中受伤,事发突然,大家反应不及。再后来,陛下又是那样的反应,众人难免心有猜测,所以……”

澹台雁曾经化名谭娘子披挂上阵,为一军主帅的事情不是秘密,征战之人难免见伤见血,再结合起这些年澹台雁一直未有身孕的事情,就算不清楚当年细谨之人,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二。

这也是为什么,褚霖再如何表露对澹台雁的钟爱,外间的臣子们始终不息送女入后宫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外间废后之议从不停歇。

多可笑啊,澹台雁的伤,分明是为了褚霖,是为了大衍所受的伤,到头来,却成了他们用以攻讦的疵瑕。

当初许松蓝因为无子而不齿于人,如今澹台雁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受人诟病,她们母女俩的境况,何其相似。

后来澹台阔秋有了喻兰,有了澹台彦昭,众人便都等着许松蓝去死,许松蓝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中,逐渐崩溃麻木。

她绝不能变成那样。

“我要走。”

“走?娘娘要去哪儿?”

孟海不明所以,仍想着该如何劝澹台雁让人进宫请脉,毕竟娘娘现在的情形着实不大好,却见澹台雁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