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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363)

奚辛对她说:“她不可怜,也不需要怜悯。”

林然对上他黑凉的眸子,看着里面某些冷粹而执拗的东西,喉头像是哽着什么。

她用力点头:“好。”

林然突然觉得,江无涯小看奚辛了。

江无涯、奚夫妇、剑阁众人、包括她,她们所有人都小看奚辛了。

这个阴沉孤僻的少年,这个桀骜、偏执、疯戾骄纵的少年,也许一直比谁都清醒、都看得分明,也比谁都更坚强。

林然对他张开手臂:“要抱抱吗?”

奚辛斜眼睨她:“你哄小孩子吗?”

“不是。”

林然说:“是我心里难受,你能抱抱我吗。”

她从来没有这样主动对他要抱,简直是撒娇,奚辛表情肉眼可见地呆了呆,一时整个人都有点无措,眼神飘忽不敢看她。

“你多大了,当自己是小孩儿吗还要…”

奚辛凶巴巴说,林然当没听见,走过去抱住他、

奚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比她矮两个头,骨架都是纤细的,她抱着他,甚至能清晰摸到他后背凸起的瘦弱背脊。

他还是个孩子。

他只是个无辜的、已经受了太多太多委屈的孩子啊。

可即使这样,老天也不放过他,他没有苦尽甘来的未来,他没有明媚光辉的未来——他的未来只有更惨烈更彻底的绝望!

“小辛!”

林然突然觉得无法忍受,她张嘴想告诉他真相、想让他立刻走,可是这些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塞住,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然!”天一惊怒:“别冲动!你他妈别冲动!”

喉咙升起窒息感,伴随着火烧火燎的剧痛,林然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胸中有一股意气,比那痛苦烧得她更窒息,她拽住奚辛的手,想把他拉出去、让他离得远远的。

奚辛被她拽起来一言不合就往外拉着走,皱起眉:“干什么?”

身体周围的挤压越来越明显,林然咬牙往外走,走到门前,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她面前,让她再不能往前一步。

林然伸出手,触手是一瞬扭曲的空间,瞬间将她的手割得皮开肉绽。

“你会死的,我们都会死。”

天一声音突然冷静下来,冷静到残酷:“我再告诉你一次,没有用,他只是假的,你死也救不了他——死得没有一点意义。”

林然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身体就被拽回去。

奚辛皱眉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又去看那个门,他快步走过去,轻而易举穿过那扇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站在院子里,回头抿着嘴巴看她,又走回来,语气不好:“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然看着他,突然蹲下来,咬住自己的手掌。

奚辛呆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她没有哭,甚至眼眶都没有红,她只是蹲在那里,垂着头,直直盯着那门槛,用力咬住自己的血肉模糊的手掌。

奚辛低头望着她,望着她纤瘦的背脊,柔软的青丝披散,她眼眸垂着,秀美的面庞淡然平静如初。

她像是一座美玉雕塑,一尊金身的菩萨,她普渡众生、她代表无私与正理,她永远温柔克制、不会犯错,也完美无瑕。

可是奚辛看着她,却好像第一次透过她那层柔软而淡漠的壳,看见那颗鲜红流血的心。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江无涯那么肆无忌惮地宠她、纵容她,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总带着哀伤的爱怜。

因为她多可怜。

奚辛想,她连哭都不会了。

我们有爱、有恨,有嫉有怨有占有欲,有渴望的东西有追逐的梦想,我们鲜活地活着。

可是她连哭都不会了。

奚辛也蹲下去,抱住她。

原来到头来,最可怜的其实是你。

“林然。”

奚辛下巴搭在她颈窝,低声说:“你真是个傻子。”

……

“看看你的样子!”

禁卫松开手,奚柏远跌坐在书房。

他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根骨寸断,元婴还被握在手掌,已经龟裂出无数碎痕,有如婴儿般低微地蜷缩成一团,灵光黯淡。

苍通之指着他,声线颤抖:“奚柏远,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膝盖磕在木地板的声音很沉,奚柏远踉跄一下,缓了好会儿,才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

堂堂九州第一人变成这么个落魄样子,让人看得心里难受,石长老和叶长老对视一眼,默默和禁卫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奚柏远和苍通之,万仞剑阁的无情剑主和掌门。

“当年你说你爱上凡女,我们没拦你;你为她离开剑阁久居这里,我们没拦你;你为她擅动无数人的命线,生生为这一座城的凡人添寿百年,前无古人后不会有来者,煌煌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也没有强拦你,我们甚至将这座城从青州疆域图中抹去,只为不让世人非议,给足你要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