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514)

每队禁军走出一个最为高大强壮的汉子,手里举着半人高的镰刀,大喝一声划开妖兽的腿,鲜血滚滚涌出来,涌进地面深达半米的凹槽中流淌,空气中瞬间浮动着一种腥浓的血气。

百姓们有记些兴奋地高呼着。

割开祭品的血,那些禁军停下了动作,百姓们也安静下来。

一片古怪的安静中,郭司空捧着一个碗缓缓走过来。

郭司空迈上九重基台,抬起头,就看见新帝有些懒散地靠着软塌,那个宠姬百无聊赖地枕在他膝头,柔软雪白的长发散在他腿上,他漫不经心把玩着,细长的尾指一下一下沿着她后脊摩挲。

到了祭台上都忘不了女人,当着整个王都百姓的面公然与爱姬厮混,果然是没受过教养的杂种,这样的怪物为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郭司空心中有些鄙夷、但更多是恐惧,他不敢再多看,恭顺地跪在妖主脚边:

“陛下,请赐圣血。”

那是一个琉璃碗,晶莹剔透,在夕阳下折射出朦胧瑰美的光晕。

妖主看了看那个碗。

林然突然转过了身,他手心握着的头发落了下去。

她面向他,微微撑起身,长发披散在身后,看着他。

妖主抬起手,没有接宫人恭敬呈上的匕首,细长指甲抵住苍白的手心,慢条斯理地划开。

血一下子涌出来。

郭司空赶紧要捧着碗去接,却看见新帝突然抓住那女人的手,染着血的指甲又猛地划开她的手心。

女人没有躲。

“……”

他的手指是凉的、指甲是凉的,以至于被划开的伤口,那一瞬间都凉得感受不到疼痛。

鲜红的液体像水一样流淌出来。

林然愣愣看着手心缓缓蔓延开的血,像是在发神,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好似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妖主看见她眼中渐渐浮现的奇异的光彩。

他攥住她的手,伤口肆无忌惮地拉扯撕裂,他的血淌过她的掌心,交融的血顺着她雪白的手臂蜿蜒,大颗大颗坠进琉璃碗里。

那一瞬间,郭司空感觉到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像莫大的黑暗笼罩而来要将他吞噬。

他不知这恐惧从何而来,也许是从新帝唇角古怪的弧度,也许是从女人那雪白皮肉上艳得太刺目的血。

碗不知道什么时候满了。

“呵。”

郭司空听见新帝低笑了一声。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暴虐的可怖的男人这样的笑。

“真有意思。”

他看见新帝捏住女人的下巴,那么低而轻柔地说:“林然,你真有意思。”

——原来她叫林然。

郭司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基台,他的思维仿佛凝固,像一只提线木偶,再一次有意识时,他正端着碗,站在大鼎前。

牲畜的血已经流干,整座广场中央的祭盘符文都淌满了血,大鼎被浸泡在望不见底的深浓血水中,嗡嗡地震动。

往年都是如此,都是如此的,这明明该是正常的。

郭司空的手在颤抖,剧烈地颤抖,可他的面记容是呆滞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翻转碗,将最后这一碗血倒进鼎里。

“……”

林然望着那大鼎。

片刻的沉寂后——

她看着一道恢弘的血柱倏然冲向天空,像裂天的剑、像劈开天的巨斧。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许多事,想起遇见的许多人,想起很多张脸。

她真的走过太漫长的路了。

她曾以为她一切都好、一切如初,可她其实早已经被磨平了鲜活、磨平了棱角,磨得失去了爱和恨的能力,蹑手蹑脚、迷茫辗转、失去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以为她不用力去干涉、不使劲去强求,她以为随波逐流,他们至少可以活下去。

可是小辛死在那么冷的夜。

他穿着那么艳丽的锦袍,握着那把桃花似的剑,那样似怨似哀似痛的一张脸,最后却笑得娇气又美丽。

血从他后背溢开,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叫她走。

他就那么死了。

他就那么死了。

她该怎么去忘记他的笑、他的血,忘记师父转身走向漫天火海的背影。

青州已经湮没为尘埃,接下来还会是谁?

接下来会是师父、会是师兄、会是侯曼娥,会是白珠珠、会是陆知州、会是云长清,甚至会是元景烁、会是楚如瑶,会是她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会是千万亿万的人、所有的人,会是整个沧澜九州。

深海之下,一次鲸落,可以维持一片海底半个世纪的生机。

一个沧澜的坠落,可以哺育成千上万个成熟或不成熟的世界,可以成就亿万万生灵的新生

那是位面的规律,是寰宇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