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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534)

林然顺利把它按回去了。

她从床沿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喜弥勒立刻后退,然后扔给她一件黑袍:“你套上这个。”

林然迎面被罩了一脸,艰难把袍子取下来看了看,陷入了沉默:“…你确定吗?这是你们陛下的衣服。”

难道喜弥勒真是在人间没什么留恋的东西了,特意来拉着她一起死?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叫你穿你就穿。”

喜弥勒不耐烦说:“跟我走,别想跑,整座王都皆在陛下掌控之中,你哪都跑不了。”

林然把袍子披上,宽大袍沿垂落,遮住她脚腕间的血链,呼吸间都像染上成纣身上那种冰冷而嗜血的气息。

她笑着说:“我不会跑的。”

喜弥勒古怪看了她一眼,不敢再看,急匆匆地往外走。

林然跟在他身后,看着殿门打开,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再次直面阳光。

但是阳光一点也不明媚灿烂。

林然仰起头,看见整片天空都变成猩红的赤色,像泼天的血瓷皲裂出斑斑碎痕,无数绚烂的流光从那些裂痕的节点投射下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璀璨,好像亘古昏夜出现最初一缕光,日益闪耀,带着灼灼的生机,已经迫不及待要打碎这万古漆黑的长夜。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了。

林然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慢悠悠跟在喜弥勒身后。

喜弥勒步子越来越快,带着她一路走离皇宫中心,越走越荒僻——

直到林然看见熟悉的后山。

整座后山都被笼罩在一片血海里,血色屏障如同倒扣的碗,风浪卷成巨大的旋涡在半空搅动,雷光在猩红的天幕中若隐若现。

喜弥勒望着天空,吞了吞唾沫,他透过屏障望着那山丘上巨大隐约的红影,像望着天神,敬畏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恐惧。

“陛下就在那里。”

喜弥勒指着不远处的山丘:“你去吧。”

“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你都不要尖叫、不要逃跑,实在不行你就跪在那儿,你不会死,陛下不舍得杀你。”

他像是生怕林然不敢去,着重强调说:“林然,我不懂你和陛下究竟想做什么,但你要明白,这世上有资格与天一争的,除了江剑主,唯陛下而已!已走到这种境地,若是陛下出了事,这满天下谁也别想能活!”

林然望着天空,有些出神。

她眼神怔怔的,望了很久。

在喜弥勒以为她要退缩的时候,她突然叹口气。

“你说的对。”

喜弥勒下意识:“什么?”

然后他看见少女看向他,眉目柔软,目光清和,又像是带着一点笑意。

“我说,你说的对。”她笑了一下,轻声说:“这世上可堪与我师父相提并论的,唯他一人而已”

喜弥勒怔怔看着她,看着她越过自己往前走,赤着的雪白脚掌踩进鲜血,溅起一点点血珠,黏在她纤细的小腿上,她一步步往前走着,走得很慢,但极是从容,背脊清瘦,像一根风吹过的青竹,所过之处,翻涌血浪柔软地俯首。

她走到血色屏障前,一只细长手掌抚上,屏障裂出一道细缝,涌出的腥风吹得她黑袍上下翻动,她走进去。

屏障在她身后重新合拢,赤红遮盖了她背影。

“…”

“……”

喜弥勒很久没敢说话。

好半响,他咽了咽口水,什么也不敢再想。

林然看见许多的尸体,无数巨大的妖兽小山般坍倒,血河里散落着残破的肢体,森白的骨架,大地像是地震后留下无数深凹交织的裂痕。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进这里的场景,那也是流不尽的血,气息微弱的幼童倒在血泥里,濒濒将死,却有着滔天血海的暴势。

“轰!”

一头小山高的狰兽哀鸣着倒下,强烈震动沿着撕裂的大地直传到她脚下。

可怖粗壮的红影在半空缓缓升起,像蛟龙朝天扬起的首。

林然仰起头,看见巨大的赤色凶兽趴在山顶,猩红的兽瞳残狞而冰冷,五条粗长的尾巴在它身后像展屏的雀尾挥动,第六条长尾的虚影已经若隐若现。

它伫立在最高的那座山上,堂而皇之睥睨众生,带着血腥的兽瞳缓缓移动,望过之处所有妖兽凶兽都匍匐着哀鸣。

然后它突然停住。

他嗅到了什么。

熟悉的属于它自己的气息,包裹着柔软而清冷的一点温香。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凹谷中站着。

宽大黑袍在腥风中翻飞,披散的白发,勾勒出一具清细的躯体,像青竹开出柔软馥郁的花。

兽瞳间冰冷的细线突然放大。

林然站在那里,看着那可怖的凶兽从山顶一跃而下,奔涌血河在它触足之前如摩西分海划开两边,它踏着满地尸骸,缓缓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