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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542)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妖主慢慢踱步出来,抬起眼,就看见她。

林然对他笑了一下。

她又换上了那身华丽的黑金翟衣,这次终于没有戴幕篱,露出细致的面庞,白发披散,迎着阳光站在那里,像一株亭亭的花。

“今天是个大日子。”

她轻快说:“我决定穿得隆重一点。”

妖主看了她一会儿,神色不置可否,转过身把破旧的门板重新关上,手指把门环上的灰尘抹去。

他望着门,驻足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绕过林然,慢慢往前走。

林然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缀着。

天是红的,破裂的封印像一击即溃的蛋壳摇摇欲坠倒扣在头顶,但这一路上,风是清凉的、安静的,连心都像是静了下来。

侯曼娥她们视察完这边最后一个阵眼,回到阵核时,乌深他们那边也结束了,大伙儿重新聚齐。

她仰头看了看天。

晏凌站在屋檐的翘角,像站在山尖的默鹰,他的衣摆在风中拂动,面具下清冷的目光沉沉望着遥遥直角相对的祭坛,手缓缓摸向颈上系着的小戟。

风吹过侯曼娥的脸,凉凉的。

是不是要下雪了?

侯曼娥抬起手臂抹一下脸,对身后端坐在琴后的岑知说:“太安静了,你弹首琴吧。”

岑知手指虚虚抚过琴弦,问她:“弹什么?”

“随便。”侯曼娥大手一挥:“来一首映景的!”

岑知垂眸,半响,素手在筝弦拨过,乐音如水流泄——

通往太和殿的甬道前,喜弥勒弯着腰迎了上来。

林然顿住脚。

风中传来轻灵的弦音。

那声音轻快、灵动,带着勃发的英气,似剑初出鞘的一抹清冽,只在尾音转角慢慢露出肃杀的端倪。

“真好听。”

林然听得津津有味,问喜弥勒:“这首曲子叫什么?”

喜弥勒额角冒出汗。

他悄悄觑一眼妖主,小心翼翼说:“约莫是音斋的成名曲子……叫《十面埋伏》”

林然一下子就笑了:“好映景。”

喜弥勒真的很想打死她。

妖主瞥她一眼,林然对着他笑。

喜弥勒于是开始期待他们陛下能一巴掌糊死这家伙儿。

然后他就听他们陛下淡淡说:“你也是三山九门,怎么不会半点才艺。”

“……”

喜弥勒眼眶子都掉下来!

“我是剑修嘛,剑修和其他人本来就是两个物种。”

林然毫无愧色,并且认真补充:“而且我还会针灸,会按头,会烤鸡和烤兔子,主要是你一直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尝试一下,没有给我发挥的空间……”

妖主懒得搭理她,转头接着往前走了。

林然提着裙裾哒哒跟过去。

喜弥勒也下意识想跟,但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层屏障挡住。

喜弥勒愣了一下,膝盖一软猛地瘫软在地上:“陛下!!”

“陛下!”他用力捶着屏障,想像往常一样谄媚说漂亮话,可一张嘴,鼻涕眼泪却稀里哗啦流下来:“让小的跟您一起去吧!!”

“陛下!小的也不怕死!”

“当年妖都小的命是您救的!小的不怕死!您带小的一起吧!”

“陛下——”

他捶得手掌冒血,脱力软瘫在地,嚎啕大哭:“小的想伺候您一辈子啊陛下——您别不要小的——”

“陛下——!!”

偌大的皇宫,空无一人的甬道。

他在前面走,瘦长的黑袍像乌夜的深云、像夜鸦的尾羽,阴影铺天盖地笼罩,太深太重,也就没有人会知道残酷和铁血下偶尔的一点温情。

林然看着白玉石阶铺到脚下,妖主的步子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半点急切,他拾阶而上,不急不缓,走到最高处。

从这里,能越过连绵高耸的宫墙,越过万里市坊长巷,望过天边尽头,血河翻涌中的祭台。

祭台已经装满祭品,血河翻涌,万灵的怒吼,只等将那大道苍穹撕开最辽远的口子

林然走到台阶上,她的裙裾像黑金的花盛放,从石阶到他脚下。

她看了看他,妖主并不看她,只望着赤红的苍穹。

林然便慢慢后退,退到他身后几米远处。

他仍在望着天空,望了很久,神色淡淡。

她一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小小吊饰倏然化作漆黑的长戟,戟尖黑光亮得清冷,长柄繁复绘纹端方沉凝。

长戟在半空一转,落在修长的掌心,晏凌双目漆黑如墨,定定凝望着祭台正中的大鼎。

清冽音弦如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风起,风又落。

妖主忽然挥了挥手。

血柱自祭鼎滔天而起,如龙咆哮冲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