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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715)

她下意识蜷起手,缩在他手心的手指冰凉,在不住地轻颤。

“那就去。”奚辛恍若未觉,冷冷说:“先把剑拔了。”

江无涯怎么舍得看她哭,便也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含笑点一点头,只柔和对她说:“等着我。”

林然抿着嘴,点头。

江无涯轻轻震袖,轻身而起,万丈高的穹顶天牢有如平地被他转瞬踏在脚下。

奚柏远听见呼啸的风声,像沉睡的巨兽咆哮着震醒。

贯穿后颈与胸腹的巨剑被一寸寸拔起,鬼魅尖碎的嘶吼枭笑几乎震破天空。

奚柏远通体轻畅。

他感受到久违的力量,久违的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冲撞,他混沌的思绪瞬间运转,眼睛爆出异芒,毫不犹豫抓住那一刻的机会,磅礴的魔气席卷着周围所有的魑魅魍魉,鲸吞般冲入他体内——

一把剑,贯穿他丹田。

时空都像静止

下一瞬,鲸吞狂涌的魔气与魍魉恶怪以更恐怖的速势转而涌向剑,它们覆满残露在外的剑刃,幽黑地粘稠地尖啸地蠕动着,几乎要将那剑同化成一个模样的怪物。

但剑仍是那个模样。

那是一柄很朴素的木剑,没有青翠的青绿,没有绚丽的纹理,通体只是深而随处可见的棕褐,如老树枯干,古朴无华

奚柏远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庞,一双淡漠而平静的眼。

魔纹慢慢爬上他的面颊,昔年冷峻锋芒的年轻剑客已经变成一潭无波沉凝的古井,太上忘川的剑刃贯穿曾经师长的丹田,他握剑的手却没有半点不稳、眼眸没有一丝余波。

奚柏远全身颤抖,张开嘴,腐朽嘶哑的嗓子挤出:“你——”

江无涯抬起眸,同样已经渐渐被魔气晕染的眼睛没有崩裂的恶欲,只是浮现出更淡漠冰冷的色彩,不属于人间的色彩。

“你活得够久了。”江无涯说:“我送你上路。”

奚柏远神色狰狞几近疯癫:“不——”

森沉的凛光如泻水拔出,奚柏远像择人而噬的恶鬼,维持着伸手的可怖姿势,一寸寸化为飞灰。

那漫长而膨胀的欲望,玩弄了多少人的命运祸乱了多少个时空的庞大野望,在没来得及长成庞然大物的时刻,在无数的长久的筹谋与改变下,那一瞬,终于通通化为尘埃。

一切彻底改变了。

江无涯转过身,说:“阿然。”

林然抬起头。

奚辛狠狠攥了一下她的手,指骨几乎掐进她柔软的关节里,那疼痛让她清醒,无比的清醒。

奚辛松开手,冷冷喝:“去。”

林然开始往前走,她走着,目光定定地望着江无涯。

他站在那里,白衣素带被风拂起,穹顶天牢在他身后如瀚漠亘古的沙山坍塌,千万亿万的魔化作幽黑滔天的瀑河呼泄撞向他后心。

光华晶莹的白珠徐徐飘落半空,璀璨的白华照亮他满是银丝的发,魔纹覆满他面庞,可他静静望着她,林然却只能看见他温和的眼眸,目光柔和一如往昔。

他抬起手,举起那柄如沉褐枯木的剑。

林然走到他面前,她掀起袍角,缓缓跪下

她的腰挺拔,她雪白的发丝飞舞,她的剑蛰守在腰间,像冬日渐渐醒来的青绿,已经准备好悍然掀翻这万里僵沉的大地。

她举起手,细长的掌心摊开,高举过额顶。

“承天授命,恭禀先祖,万仞剑阁第二十八代无情剑主江无涯,承嗣九百八十四载,今日退剑主位。”

他的声音沙哑而威沉:“传剑主位,于剑阁无情峰嫡传弟子、吾之珍爱徒,林然。”

太上忘川缓缓虚放在她的手掌,她掌纹感受到将要托举的力量,沉而温热,那是苍生的重量。

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出狼烟石,也慢慢放在她掌心。

“予尔太上剑,以铺轮回路;予尔狼烟石,狼烟火起,以一人应召苍生黎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像滚着粗粝的石子与血

——“以尔为无情剑主。”

“自此,俯身为苍生,再无己身,太上无情。”

江无涯哑声:“你为诺。”

林然:“我愿为诺。”

“…”江无涯眼目含泪,有那么一瞬间,声音几乎像是轻颤:“苍生在上,再为三诺。”

“诺。”

“诺。”

林然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诺。”

“…”江无涯闭住眼,两手松开,太上忘川剑与狼烟石沉沉落入她掌心。

奚辛不知何时走过来,细长的手指按在太上忘川剑面,一道狭长绛紫的深痕贯过剑刃,是奚柏远被生生剥下的一口残魂。

江无涯留了奚柏远一口魂,所以他这奚柏远的剑灵才能仍然站在这里。